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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前夜,初雪悄然而至,细碎的雪沫子给村庄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银装。天还没亮,沈家厨房已经蒸汽氤氲,云岫正踮着脚搅拌大锅里咕嘟冒泡的糯米,香甜的热气熏得她小脸通红。
砚哥哥,火候再旺些!她朝灶膛那边喊了一声,顺手往锅里撒了把桂花。沈砚忙不迭地往灶里添柴,结果手忙脚乱反而把火弄小了,急得直挠头:这灶火跟我有仇似的!
大红袍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被蒸汽熏得打了个喷嚏,绒毛上沾了细小的水珠,活像穿了件珍珠衫。它好奇地啄了啄撒落在地上的糯米粒,随即被烫得直叫,扑棱着翅膀躲到门口,逗得两人哈哈大笑。
村里的冬至向来是要打糍粑的。清晨时分,打谷场上已经支起了三个大石臼,男女老少围成一圈,说说笑笑好不热闹。王婆婆正在教孩子们搓糍粑的技巧,她的手巧得很,一捏一搓就是个圆滚滚的白胖子。
看好了,王婆婆示范着,手心要蘸点油,这样才不会粘手。她手腕轻转,一个完美的糍粑就成型了,这馅儿是芝麻花生糖的,包的时候要...
婆婆!婆婆!小豆子举着个歪七扭八的糍粑跑来,您看我包的像不像小兔子?
王婆婆眯眼细看,笑道:像!像只被踩扁的兔子!众人哄笑起来,小豆子也不恼,举着他的满场跑。
云岫和沈砚也加入了搓糍粑的行列。云岫手巧,搓出来的糍粑个个圆润可爱,还别出心裁地用蔬菜汁做了彩色糍粑。沈砚就惨了,他搓的糍粑不是露馅就是奇形怪状,最后干脆自暴自弃地捏起了小动物。
看我捏的大红袍!他得意地举起一个四不像的糍粑。正巧大红袍溜达过来,一看那糍粑,似乎觉得受到了侮辱,扑上来就啄。沈砚手忙脚乱地躲闪,结果大红袍糍粑掉在地上,被真大红袍啄了个稀烂。
得,你的大作被本尊否定了。云岫忍俊不禁。沈砚悻悻地摸摸鼻子:它那是嫉妒我手艺好!
打谷场中央,几个壮劳力正在打糍粑。热气腾腾的糯米倒入石臼,两人一组握着沉重的木槌,此起彼落地捶打着糯米。嘿哟!嘿哟!的号子声伴着有节奏的捶打声,在寒冷的空气中传出老远。
李大夫也来了,他带来了一锅特制的药膳糍粑馅,说是能驱寒保暖。孩子们却被他馅料里那股草药味吓得直躲,只有几个老人家感兴趣地围过去打听配方。
当归、黄芪、枸杞...李大夫捻着胡须介绍,都是温补的好东西。王婆婆,您最近不是老是说腿脚发凉吗?吃这个最合适了。
王婆婆笑着摆手:我老婆子可吃不来这些金贵东西,还是普通芝麻馅合我口味。但她的眼睛却一直没离开过那锅药膳馅料。
云岫细心,发现李大夫带来的馅料锅特别沉,而且他始终亲自看着,不让别人碰那口锅。更奇怪的是,锅底似乎有什么机关,偶尔会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中午时分,糍粑都做得差不多了,大家围着火堆烤糍粑吃。烤得外焦里嫩的糍粑蘸上白糖,咬一口能甜到心里去。小孩子们吃得满嘴都是,互相指着对方的花脸笑作一团。
沈砚别出心裁,把糍粑烤得焦黑,美其名曰炭烤风味,结果咬了一口就呸呸直吐:这哪是炭烤,是炼炭吧!云岫笑着递过自己的糍粑:还是吃我的吧,就知道你弄不好。
大红袍也分到一小块糍粑,它小心翼翼地啄食,生怕再被烫到。那模样可爱极了,孩子们都围过来看它吃东西。
就在这温馨热闹的时刻,云岫注意到王婆婆和李大夫借故先后离开了打谷场,朝着后山的方向走去。她心里一动,借口要回家取东西,悄悄跟了上去。
雪后的山路有些滑,王婆婆和李大夫却走得很快,显然对这条路很熟悉。他们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口停下,四下张望后钻了进去。
云岫躲在树后,正在犹豫要不要跟进去,忽然听到洞里传来对话声:
...这批药材要尽快送过去,天气再冷山路就封了。
放心,都藏在糍粑馅里了,没人会发现。
还是要小心,听说最近有官差在附近转悠...
云岫心里一惊,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枯枝。一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清晰。洞内的谈话声立刻停止了。
她急忙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心跳如鼓。过了一会儿,王婆婆和李大夫警惕地探出头来,见四下无人,才松了口气。
是风吧。王婆婆说。
但愿如此。李大夫语气凝重,这事关重大,千万不能出岔子。
等他们离开后,云岫才从藏身处出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了山洞。洞不深,但很隐蔽,里面堆着一些布袋,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她打开一个袋子,里面果然是一些普通的药材,但底下似乎还藏着别的东西。
就在这时,洞口忽然一暗。云岫心里一惊,回头看见沈砚和大红袍站在洞口,都是一脸疑惑。
岫岫,你在这里做什么?沈砚问,大家都等着你回去吃糍粑呢。
云岫松了口气,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沈砚。两人仔细检查了那些布袋,在药材底下发现了一些书籍和文稿,看起来像是某种手抄本。
这些是...云岫翻看着一本手抄本,忽然睁大了眼睛,这是前朝的农书!不是说都已经失传了吗?
沈砚也凑过来看,他虽识字不多,但也看出这些书非同寻常:王婆婆和李大夫为什么要偷偷藏这些书?
大红袍在洞里踱步,忽然啄着地上一处松动的土。沈砚扒开土,发现下面埋着个小铁盒,盒子里是更多的手抄本和一些奇怪的图纸。
两人正看得入神,忽然听到洞口传来脚步声。他们急忙躲到暗处,看见王婆婆去而复返。老人熟练地走到他们刚才发现铁盒的地方,愣了一下:有人来过了...
云岫和沈砚对视一眼,知道藏不住了,只好从暗处走出来。王婆婆看见他们,先是一惊,随即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原来,王婆婆和李大夫是一个秘密组织的成员,这个组织专门保护那些被朝廷列为禁书的珍贵典籍。这些书中不仅有先进的农业技术,还有医学、天文等各种知识。为了避免这些书被销毁,他们一直在暗中抄写、保存并传播这些知识。
那些药材只是幌子,王婆婆解释道,真正要传递的是这些书里的知识。我们把这些书页藏在糍粑馅里,通过特殊的渠道送到需要的人手中。
云岫恍然大悟:所以李大夫的药膳馅料...
没错,王婆婆点头,那口锅有夹层,重要的书页都藏在里面。普通的糍粑馅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沈砚好奇地问:那地道又是通向哪里?
王婆婆笑了笑:通向一个更大的书库。那里保存着更多珍贵的典籍,有些甚至是孤本。
这时李大夫也回来了,看到这场面,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两位老人相视苦笑,知道秘密是守不住了。
既然你们发现了,李大夫说,要不要加入我们?我看得出来,你们都是好孩子,特别是云岫,对农业知识那么感兴趣。
云岫和沈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能够接触并保护这些珍贵的知识,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从那天起,云岫和沈砚就成了这个秘密组织的新成员。他们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想出了更多巧妙的方法来保护和传递这些珍贵的典籍。有时候是把书页藏在糍粑馅里,有时候是利用大红袍传递消息,还有时候是通过改良农具来暗喻书中的知识。
冬至过后,村庄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在这平静的表面下,知识的火种正在悄悄传递。云岫和沈砚在学习这些珍贵知识的同时,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它们。
一个雪后初晴的下午,云岫在院子里试验新学来的冬季种植技术,沈砚在一旁帮忙。大红袍在雪地里踱步,时不时啄食撒落的种子。
砚哥哥,云岫忽然说,我觉得我们做的事情很有意义。
沈砚点点头,难得地认真:是啊,这些知识要是失传了多可惜。
夕阳西下,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雪地上一串串的脚印,有大人的,有孩子的,还有公鸡的,交织成一幅温馨的画面。
这个冬至,糍粑的香甜里,不仅有着团圆的温暖,还藏着知识与希望的味道。而云岫和沈砚的故事,也翻开了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