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肉交融带来的玄妙体悟,如同为林亦辰与苏云裳打开了一扇通往武道新天地的大门。然而,现实的压力并未因此而稍有减缓,反而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从朝堂与江湖两个方向同时施加而来。
司礼监值房内,林亦辰面前堆叠的奏章已换了一批。威北伯旧部谋逆案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新的暗流已然涌动。几位在清洗中利益受损、或是原本就与林亦辰不对付的官员,开始联名上奏,言辞恳切却暗藏机锋,言及“内宦权柄过重,非国家之福”,请求皇帝“抑宦权,重朝纲”,其矛头隐隐指向了风头正盛的林亦辰。
这些奏章被冯保不动声色地压下了大半,但仍有一些不可避免地流到了林亦辰案头。他面无表情地翻阅着,朱笔批注依旧沉稳凌厉,心中却是一片冰寒。树欲静而风不止,他早知道自己的崛起会触犯无数人的利益,只是没想到反扑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直接。
他并未急于反击,而是更加勤勉地处理政务,将各项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人挑不出错处。同时,他暗中授意那些已安插下去的棋子,开始在各自的岗位上发挥作用,或提供信息,或制造有利于他的舆论,一张无形的防御网正在悄然织就。
朝堂之上的暗箭尚可凭借权势与心智周旋,但来自江湖的威胁却更加诡异难测。
小顺子传来的消息不容乐观。“暗影”对“影楼”的追查陷入了僵局。这个组织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影子,无根无凭,来去无踪。江南那边搜寻“玄女”的行动似乎也暂时沉寂下去,那几个活跃的帮派一夜之间恢复了低调,仿佛之前的异动从未发生。西陲边境也再无新的干尸案上报,那伙神秘江湖人如同人间蒸发。
这种暴风雨前的死寂,反而让林亦辰心中警铃大作。对手越是沉得住气,所图必然越大。他下令“暗影”不得松懈,反而要加大探查力度,尤其是对各地突然出现的、任何与“阴”、“寒”、“女”相关的奇异事件或人物,都要重点留意。
与此同时,他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与苏云裳的修炼之中。那日“灵肉交融,神合太虚”的体验,虽无法频繁复制,但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林亦辰感觉自己对纯阳真元的掌控愈发精妙入微,心念一动,真元便可刚可柔,变化由心。他甚至开始尝试将一丝领悟到的“阴”之真意融入自身功法,虽只是皮毛,却让《无极纯阳诀》少了几分燥烈,多了几分生生不息的韵味。
苏云裳的进步更是惊人。在安全无虞的环境和林亦辰的倾力辅助下,她的修为一路高歌猛进,已然稳固在真元境中期,并且开始尝试冲击后期瓶颈。她的玄阴真气愈发凝练精纯,举手投足间,一股无形的冰寒力场自然散发,寻常武者靠近都会感到气血凝滞。
这一夜,两人结束一轮修炼后,并未立刻歇息。林亦辰将朝堂上遇到的攻讦与江湖上诡异的平静告诉了苏云裳。
苏云裳听完,沉吟片刻,道:“朝堂之上的攻讦,无非是利益之争。你如今圣眷正浓,只要不犯大错,他们一时也奈何你不得。倒是这‘影楼’……其行事风格,不像寻常江湖组织,反倒更像……一个严密的谍报暗杀机构。”
她抬起眼眸,目光锐利:“他们能在京城、江南、西陲几乎同时行动,又能在暴露后迅速隐匿,其组织之严密,情报之灵通,恐怕远超你我想象。我怀疑,他们在朝中,甚至在这皇宫大内,都可能安插有眼线。”
林亦辰心中凛然,苏云裳的分析与他心中的隐忧不谋而合。这也是他为何要坚持将苏云裳移出宫的原因之一。在宫外,他的掌控力更强,也更便于防范。
“眼线……”林亦辰眼神冰冷,“看来,是时候再清理一遍身边的人了。”
无论是司礼监、内官监,还是这座御赐府邸,都必须确保铁板一块!
“还有一事,”苏云裳忽然道,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那日与我交手的面具人,其功法路数虽与幽冥宗同源,但似乎……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我总觉得,这‘影楼’与幽冥宗,或许并非简单的从属关系,它们可能共同源自某个更久远、更神秘的传承。”
这个猜测让林亦辰眉头紧锁。如果真是如此,那对手的底蕴和威胁程度,将再次提升。
内外交煎,压力如山。
但林亦辰非但没有被压垮,反而在这重重压力之下,将心神锤炼得更加坚韧。朝堂的倾轧,让他对权谋的运用更加纯熟;江湖的威胁,则鞭策着他不断追求更强的实力。
他轻轻揽过苏云裳,感受着她身上那能让他心神宁静的气息,低声道:“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论对手是谁,有什么图谋,我们接着便是。”
他的声音平静,却蕴含着无比的自信与力量。
苏云裳依偎在他怀中,轻轻“嗯”了一声。有他在身边,她便无所畏惧。
两人不再言语,静静享受着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安宁。他们都明白,接下来的路绝不会平坦,但只要彼此携手,便有信心劈开一切荆棘。
林亦辰的目光透过窗棂,望向深沉夜空。朝堂的暗流,江湖的杀机,都如同这夜色一般浓郁。
但他心中,却有一团火在燃烧。
这团火,由权力铸就,由实力支撑,更由怀中挚爱赋予的无尽勇气所点燃。
他倒要看看,这内外交煎的局势,最终会将他这块顽铁,锤炼成何等锋锐的神兵!
夜色渐深,而风暴,正在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汇聚着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