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少将摸向配枪的手，僵硬地停在了半空。
他的动作不可谓不快，作为联盟一手培养的铁血将领，他的实战经验远比那些只会在地图前指手画脚的官僚丰富。
但此刻，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引以为傲的战斗本能彻底冻结。
不是因为抵在他眉心的、那柄由罗成持有的，闪烁着幽蓝能量光泽的枪口。
也不是因为身后那名自由哨兵精英战士手中，已经拉开保险，随时能将他连同半个指挥车炸上天的微型聚变手雷。
而是因为林澈的眼神。
那个端着一杯奶茶，像个送外卖一样闯进他铁桶般指挥部的年轻人，看他的眼神里，没有仇恨，没有杀意，甚至没有胜利者的倨傲。
那是一种……近乎于怜悯的平静。
仿佛他詹姆斯，这位手握重兵、决定无数人生死的将军，在对方眼里，不过是一个即将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碍眼的旧时代残渣。
“将军，我个人建议你不要这么做。”林澈的声音透过微型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整个直播频道，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你的手指再移动一厘米，我身后这位兄弟手一抖，你这辆造价不菲的‘堡垒’，还有里面这些……嗯，精英人士，恐怕就只能以分子状态回归大自然了。”
他甚至还耸了耸肩：“当然，从环保角度来说，这倒也不是坏事。”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詹姆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额角青筋暴起，耻辱感几乎要将他吞噬。他能感觉到，指挥车内所有参谋官惊惧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怎么样？”林澈笑了笑，走上前，用那杯冰奶茶轻轻碰了碰詹姆斯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背，冰冷的触感让后者猛地一颤。
“不是我想怎么样，将军。是历史，是未来，是那些被你们视作蝼蚁、随意牺牲的普通人，想要怎么样。”
他侧过身，让直播镜头能更清晰地捕捉到詹姆斯惨白的脸，以及他身后那些噤若寒蝉的参谋官。
“直播间的家人们，都看清楚了吗？”林澈对着镜头说道，“这就是旧秩序的代表。他们坐在安全的钢铁堡垒里，用冰冷的数字衡量生命，用毁灭性的武器维护所谓的‘稳定’。他们恐惧的，从不是死亡，而是失去掌控，是被他们视为底层的人，站在他们面前，剥夺他们发号施令的权力。”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人心的力量。
【显眼包爱国系统】的提示在他脑中疯狂刷屏，积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暴涨。与此同时，一股无形无质，却磅礴浩瀚的信念之力，正通过直播信号，从无数个屏幕前，从“初火”基地，从废土的各个角落，向他汇聚。
那是被压迫者的愤怒，是求生者的希望，是所有向往光明之人信念的凝结。
苏妲己站在基地的指挥中心，通过屏幕看着这一幕，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股跨越空间而来的、温暖而强大的洪流。她闭上眼，全力引导着这股力量，将其化作最坚实的后盾。
“看看他们，”林澈的声音在信念之力的加持下，仿佛带着某种神谕般的回响，重重敲打在每一个听众的心头，“看看这些所谓的‘精英’。离开了钢铁和炮火，他们还剩什么？除了傲慢和恐惧，一无所有！”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炬，直视詹姆斯：
“而我们，我们从废墟里爬出来，在辐射和变异体的威胁下互相扶持！我们为了一口干净的水，一块能种出作物的土地而拼命！我们珍惜每一条生命，因为我们知道活着有多难！”
“你们用‘净化者’想要抹去我们？可笑！”
林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
“我们，才是未来！我们代表的文明，或许粗糙，或许弱小，但它扎根于每一个活生生的人！它会成长，会犯错，但绝不会像你们一样，冰冷、腐朽，注定被扫进故纸堆！”
“砰！”
话音落下的瞬间，不等詹姆斯或任何人有反应，罗成动了。他调转枪口，一枪精准地击碎了主控台上那个代表着“净化者”发射指令的红色加密终端！火星与碎片四溅。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名自由哨兵战士将一枚数据接口强行插入了指挥车的核心数据库。
“资料下载中……10%……50%……”冰冷的电子音在死寂的车内响起。
詹姆斯少将彻底瘫软在椅子上，面如死灰。他知道，完了。“铁砧”不仅败了，而且败得如此彻底，如此羞辱。所有的军事部署，所有的技术机密，乃至他们赖以维持统治的恐怖威慑，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林澈看着下载进度条抵达100%，对罗成点了点头。
他最后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詹姆斯，对着直播镜头，露出了一个干净而明亮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发出震耳欲聋宣言的人不是他。
“好了，本次‘上门服务’到此结束。订单已完成，记得给五星好评哦。”
“我们走。”
三人干脆利落地后撤，身影迅速消失在指挥车外弥漫的硝烟与夜色中，只留下那杯喝了一半的奶茶，还放在控制台上，杯壁上的水珠，依旧在缓缓滑落。
指挥车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车载通讯频道里，传来外围部队惊慌失措的呼喊：
“指挥部！指挥部！请回答！我们遭到猛烈攻击！对方……对方像是知道我们所有的布防弱点！”
“指挥部！‘净化者’单位失去联系！”
“指挥部……”
詹姆斯少将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旧时代的丧钟，已经由那个端着奶茶的“显眼包”，在他这辆最坚固的“堡垒”内，亲手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