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宴席终于散去,孩子们被嬷嬷们带去偏殿休息,玩闹了一天,三个小脑袋瓜早就一点一点的,困得不行了。
寝殿内一时只剩下萧玦与苏妙妙二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带着些许尴尬和紧张的气氛。华丽的宫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与殿外遥远的笙歌形成对比。
苏妙妙正美滋滋地清点着今日的“战利品”清单,脑子里规划着那些皇庄良田该怎么打理,那些珠宝该怎么变现“收藏”,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
萧玦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背影挺拔却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和……妥协。
这短短时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太颠覆。从得知被戴“绿帽”的暴怒,到追捕时的憋屈,再到被套上男德锁的耻辱,经历公鸭嗓的社死,最后是三个孩子的突然出现和皇室认亲的冲击……
一系列的事件如同重锤,狠狠敲打着他固有的认知和骄傲。
尤其是这三个孩子。他们天真无邪的眼神,全然的“依赖”,以及今天在宴席上那懵懂却努力的表现,像是最柔软的羽毛,不经意间拂过他冰封的心湖,荡开圈圈涟漪。
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用强权和愤怒去解决问题了。为了孩子,也为了……那或许还有一丝可能性的未来。
更何况,他腰子上还套着那该死的、只有眼前这个女人点头才能解除的【心灵枷锁】。
萧玦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转过身。
苏妙妙察觉到他的动作,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未褪的财迷笑:“嗯?王爷有事?”她现在看这张冰山脸都觉得顺眼了不少——毕竟是长期饭票的脸。
萧玦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情绪复杂,挣扎、别扭、无奈,最后都化为一种近乎破罐子破摔的平静。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然后才用一种极其生硬、却又努力保持平稳的语调开口:
“苏妙妙。”
连名带姓,但少了以往的杀气。
“过去种种……是本王不对。”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这句话,眼神飘向别处,耳根微微泛红,“未能查明真相,便妄加指责,行为……过激。”
天知道让他承认错误比让他去打一场恶仗还难!【心灵锁链】似乎感应到他真诚的“懊悔”,并没有产生灼烧感。
苏妙妙惊讶地挑高了眉毛。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萧玦居然会道歉?看来这心灵锁链和崽崽们的组合拳效果显着啊!
萧玦顿了顿,视线转回来,重新看向她,语气更加艰难,却也更加认真:“如今……孩子们既已认祖归宗,他们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说出了那句盘旋在他心头许久的话:
“我们……可否放下前嫌,重新开始?正式成婚,给孩子们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和……完整的家?”
说完这番话,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等待着她的宣判。这种将主动权完全交到对方手上的感觉,让他极其不适应,却又无可奈何。
苏妙妙看着他那副明明别扭得要死却又强装镇定、甚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紧张的样子,心里差点没笑出声。
哟呵?打感情牌?用孩子当借口?还想用婚姻绑住她?
若是以前,要不是因为他是王爷,她肯定跳起来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然后计划跑路跑得更快。
但现在……
她摸了摸袖子里那厚厚一叠地契房契清单,又想了想三个崽崽那闪亮亮的爵位和未来可期的长期饭票……
好像……也不是不能考虑?
不过,想这么轻易就过关?做梦!
苏妙妙故意拖长了语调,歪着头,上下打量着萧玦,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慢悠悠地开口:
“哦?”
“重新开始?成婚?”
她往前走了两步,凑近了些,一双灵动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红唇轻启,抛出了那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王爷~您的《男德经》……背到第几章啦?”
“这‘温良恭俭让’、‘忌躁忌怒’、‘相敬如宾’、‘勿猜忌勿束缚’……都学明白了吗?能做到几分呀?”
“总不能成了婚,还动不动就黑着脸喊打喊杀,或者乱吃飞醋吧?那这婚结了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我和崽崽们自己过呢,反正现在也不差钱~”
她每问一句,萧玦的脸色就僵硬一分。
尤其是最后那句“乱吃飞醋”,更是精准地戳中了他的黑历史,让他瞬间想起了那可怕的三天魅力惩罚和眼前这个女人当时气得跳脚的样子,耳根红得更厉害了。
【心灵锁链】适时地传来一阵轻微的灼热感,提醒他这些确实都是他需要“深刻反省并改进”的地方。
萧玦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说我都学会了?他自己都不信!
这女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看着他吃瘪的样子,苏妙妙心情大好,拍了拍他的肩膀,嗯哼手感还挺结实,一副“任重而道远”的表情:
“王爷,想要复合呢,不是不可以。”
“但是,得先拿出点诚意来,让我看看你的‘男德’修养到底进步了多少,够不够格当个好夫君、好爹爹~”
“毕竟,”她晃了晃手指,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钥匙,可在我手里呢~”
说完,她不再看萧玦那五彩纷呈的脸色,哼着不成调的小曲(Left, Left, Right, Right…),心情愉悦地转身去看孩子们了。
留下萧玦一个人站在原地,对着空气运气。
复合之路,道阻且长。
王爷的男德修行,迎来了终极实践考核。而考官,非常记仇且难以取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