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些渗入青铜树纹路、迅速消失的血液,声音因自己的推测而带着一丝寒意:“这棵青铜巨树的作用,恐怕根本不是祭祀天地……而是某种残酷的‘血祭’。将祭品——无论是人还是大型动物——倒挂在纵横交错的树枝上,割开血管,放任鲜血流淌。你们看这些纹路,它们根本就是精心设计的导流槽!血液会沿着这些沟壑精准地汇流而下,最终直达树根深处……这是在用鲜血供奉大地,或者更可能的是,祭祀某种存在于这里的……‘神灵’。”
无心闻言,眼神骤然变得冰冷,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以活物鲜血为食,索取生命为贡品……即便真是所谓‘神灵’,也绝非正道庇佑之物。”
顾念安神色凝重地观察着青铜树上那些明显带有功能性的冰冷纹路,赞同地点了点头:“手段如此残忍,规模如此宏大,所图必然极大。这种邪祀,往往伴随着极端扭曲的信仰和难以预料的风险。”
老痒吓得缩了缩脖子,连忙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惶恐劝道:“哎哟喂,二位爷!小点声!慎言啊!这说不定就是那位不知名神灵的地盘呢!咱们还在人家饭碗里呢,就别议论厨子了吧?万一惹怒了……”
无邪却仿佛没有听到老痒的劝阻,他仰头望着这棵没入无尽黑暗、堪称神迹的青铜巨树,眼中充满了难以理解的震撼和一种深切的悲凉:“我只是觉得……可悲。耗费如此惊天的人力、物力,甚至可能耗尽了整整一个时代的资源,最终造出这样一件超越想象的奇迹……目的,竟然只是为了更高效地屠杀和献祭?这简直……是对智慧和劳动的终极讽刺,令人心寒。”
老痒见没人站他这边,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催促道:“行行行,你们文化人想得深……咱能不能先顾眼前?赶紧吃点东西歇会儿,上面还有得爬呢!”
顾念安却抬手制止了他,目光锐利地望向更高处的黑暗:“先别急。你们看上面的枝条,排列得有些不对劲,异常密集,几乎没有落脚的空间。”
无邪闻言,立刻举起强光手电向上照射。果然,就在他们头顶上方大约十几米开始,青铜树的枝桠变得如同荆棘丛生般密密麻麻,相互交错挤压,几乎找不到能容人通过的缝隙。
“难怪泰叔会从上面掉下来……”无邪倒吸一口凉气,“在这种地方攀爬,一旦失手或者被卡住,后果不堪设想。”
顾念安观察片刻,提出了一个方案:“这段路太危险。可以由我先上去一段距离,找稳固的地方固定绳索,然后把你们一个个拉上去。这样既能开辟安全路径,也能为你们节省大量体力。”
无心立刻补充道:“这个方法可行,但不能一直由你一个人承担。这段险路看起来不短,必须轮流担任先锋,否则最先上去的人极易脱力,更加危险。”
众人都觉得此法最为稳妥,一致同意。
依靠绳索协作和轮流开路,四人艰难却有效地穿越了这段枝桠密布、险象环生的区域。当周围的枝干再次变得疏朗起来时,他们发现旁边的岩壁上开始出现一些大小不一、自然形成的洞穴,黑黝黝的,有些似乎里面还有东西。
而更令人心悸的是,在他们上方的树枝间,开始零星出现一些被悬挂着的、脸上覆盖着石质面具的“猴子”尸体。
众人暂时停下攀爬,警惕地观察着那些悬挂的尸体。
无邪看着那些干瘪诡异的尸体,联想到之前的血祭推测,声音有些发干:“难道这些猴子……也是祭品的一部分?”
顾念安的神色却异常严肃,他借着无邪手中的电光,仔细分辨了片刻,沉声道:“不,无邪,你仔细看。这些尸体并不陈旧,甚至有些可以说是新鲜的……而且,你看错了,这些根本不是猴子——”
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沉重的确信。
“——这些都是人。”
“人?!”无邪惊得几乎失声,一股恶寒瞬间窜上脊背,“可他们脸上都戴着那种蛊虫面具啊!难道……难道是刚被寄生不久?”
无心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他感知着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邪异能量,肯定了无邪的猜测:“就是刚被寄生不久的。无邪,恐怕……真的被你不幸言中了。这洞穴里,确实存在着一个持续不断的‘蛊源’。”
老痒听得脸都白了,忍不住对无邪抱怨道:“我靠!老吴!你个乌鸦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这时,顾念安调整手中强光手电的角度,猛地向上方更高处照去——
光束所及之处,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的呼吸几乎停止!
只见在他们头顶上方十几米开始的更大范围的青铜树枝桠上,密密麻麻、如同累累果实般,挂满了无数张那种非笑似笑的诡异石脸面具!它们层层叠叠,几乎覆盖了每一寸可供攀爬的空间。
而更令人头皮炸裂的是,仔细看去,那些面具……似乎还在极其轻微地、缓慢地蠕动着!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蛰伏在每一张面具之下。
如果想要继续向上爬,他们就必然不可避免地……触碰到这些布满蛊虫的恐怖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