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安跪在冰冷的船板上,不顾污秽,持续为老高进行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众人心情愈发沉重之际,老高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剧烈的呛咳,恢复了自主呼吸,并开始呕吐出混合着沙粒的胃液。
“活了!”有人低呼一声,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几人立刻合力,利用随身携带的绳索,小心翼翼地将虚弱不堪的老高从沉船底部的陷坑中拉拽上来。扎西二话不说,将老高稳稳地背在背上,凭借着他出色的山地行走能力,谨慎而迅速地将人背下了沉船残骸。
早已待命的随行队医立刻接手,对老高进行进一步的检查和急救。当解开老高的外套时,队医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老高的腹部和胸口,密密麻麻地布满了二三十个细小的血洞,每个都如同螺丝刀口径般大小,正在缓慢地渗着血珠。令人困惑的是,他外面的衣物却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破口。这诡异的伤势让队医眉头紧锁,无法立即判断成因。他只能先进行清创、包扎,随后给老高注射了抗生素和镇静剂,并给他戴上了氧气面罩。做完这一切,老高的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下来,但仍处于昏迷状态。
此时,扎西决定按照原路返回,去接应留在魔鬼城外的大部队进来支援。剩下的几人在沉船旁点燃了篝火,既是取暖,也为驱散这死寂之地的寒意。阿宁坐在火堆旁,看着跳动的火焰,神情难掩自责与沮丧,毕竟,还有两名队员永远留在了这里。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旁边休息的无邪,猛地抬起了头,脸上露出一丝惊疑。他清晰地听到了一声极其轻微的、类似之前在对讲机里听到的那种“冷笑”声,似乎……就从身后不远处的岩石后面传来。
他立刻站起身,就要过去查看。
“怎么了,无邪?”顾念安注意到他的异样,出声询问。
“顾大哥,你们没听到吗?”无邪指着那块巨大的风蚀岩,“一声冷笑,就在那石头后面!”
顾念安和阿宁都侧耳倾听,随后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啊。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
此时,无心已经无声地走到了那块岩石后方,仔细探查后返回,对无邪温和地说道:“后面什么都没有,无邪。可能是你精神太紧张了,出现了幻听。”
无邪困惑地挠了挠头:“啊?是吗……可能真是我听错了。” 他重新坐了下来,但心底那丝不安却并未完全散去。
几人分食了一些压缩干粮和清水,补充体力。无心趁着这个间隙,面色凝重地对顾念安和阿宁低声说道:“念安,阿宁,这艘沉船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充满了不祥的阴秽之气。船上的东西,尤其是那些陶罐,千万不要随意触碰。等明天老高情况稳定一些,我们立刻撤离这里。”
顾念安和阿宁深知无心的灵觉非同一般,对他的警告深信不疑,都郑重地点头同意了这一决定。
不久后,扎西成功带着在魔鬼城外等候的大部队赶到了沉船地点。营地顿时变得热闹起来,众人开始搭建更多的帐篷,搬运物资。
顾念安起身想去帮忙,顺手就想拉坐在旁边的无邪一起,却被阿宁轻轻拦住了。她压低声音说:“别叫他了,他睡着了。”
无心和顾念安回头,只见无邪不知何时已靠着岩石沉沉睡去,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无意识地微微蹙着,脸上写满了连日奔波的疲惫。
顾念安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将自己外套脱下,轻轻盖在无邪身上,一边低声道:“这小子,也不怕着凉。”
无心看着他体贴的动作,轻声道:“这几天他确实累坏了,心力交瘁。让他睡吧,我们去帮忙就好。”
两人加入了忙碌的人群,协助安顿好营地。夜色渐深,戈壁的寒气弥漫开来。安排好守夜人员后,大部分人都钻进了帐篷,疲惫不堪地进入了梦乡。
然而,这份短暂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无邪是被一阵极其慌乱的尖叫和嘶吼声猛然惊醒的!声音来自帐篷外,嘈杂无比,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恐。他只听清了断断续续的几句:
“罐子!……那人头里……是虫子!!”
“有毒!快跑!!”
“啊——!别过来!”
无邪心脏狂跳,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猛地从睡袋中挣脱,冲出帐篷——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瞬间血液冻结!
篝火的光影摇曳下,只见几个从沉船上搬下来的陶罐已经被打碎在地,而从破碎的陶罐中滚落出来的,竟是一个个干瘪诡异、不知存放了多少年的人头!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其中一个头颅被砸烂,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的灰色虫卵!
而比这更恐怖的,是漫天飞舞的、指甲盖大小、闪烁着不祥暗红色光泽的甲虫!
它们如同被惊扰的蜂群,发出令人牙酸的“嗡嗡”声,铺天盖地地朝营地里的每一个人扑去!
是尸鳖王!而且是一大群!
混乱中,有人被尸鳖王咬中,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溃烂!
营地,在这一刻,彻底陷入了绝望的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