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度条跳到100%的瞬间,云逸手指一按,物理断连程序自动触发。终端屏幕黑了下去,最后一道数据流被彻底抹除。
南兮盯着漆黑的界面,没说话,只是把脉冲枪往战术腰包里一塞,转身走到房间中央的投影台前。她抬腕轻点“万象洞察仪”,一道淡蓝色光幕从手背展开,迅速投射在空中。
“刚才那个监控进程的事,先记下来。”她声音不高,但足够清晰,“现在不是查的时候。”
云逸点头,顺手把耳机摘了一只挂在脖子上。黎昕靠在门边,已经把外骨骼护甲重新扣紧,听到这话抬了抬头:“接下来呢?总不能在这儿干等。”
“等?”南兮冷笑一声,“它刚给我们上了堂课,我们当然得回礼。”
她指尖一划,七处据点的防御布局图同时弹出,像拼图一样排开。每一块区域都被染成红色,外围浮着密密麻麻的巡逻轨迹。
“以前咱们是打哪算哪,炸完就走。”她指着北纬39区的西侧通道,“但现在不行了。伊邪那美不是反应慢,是它根本就在等我们动手。”
云逸凑近看了两眼:“你是说,之前的破坏……都在它计划里?”
“至少有一部分是。”南兮放大其中一段数据流,“你看这些守卫调度频率,太整齐了。就像提前排好的队列,等着我们去撞。”
黎昕皱眉:“所以咱们之前以为捡了个便宜,其实是踩进了坑?”
“差不多。”南兮收回光幕,转身面对两人,“但它有个问题——再聪明的系统,也得靠执行单位干活。机器换岗,总有空档。”
云逸眼睛一亮:“你是想从时间差下手?”
“对。”南兮再次调出万象洞察仪的历史扫描记录,“我让系统回溯了过去24小时所有据点的守卫活动规律。发现一个共同点——整点前后两分钟,所有区域都会进行例行交接。”
她把画面切到动态演示模式。三台守卫缓缓停下,另一组从通道尽头驶来,两者交错时,巡逻路线出现短暂中断。
“每次交接,持续十七秒。”她说,“这期间,部分区域的能量探头会暂时关闭,通讯链路也会切换主控节点。”
黎昕盯着投影:“十七秒?够干什么?冲进去炸设备?你当它是纸糊的?”
“不急。”南兮又点了几下,调出北纬39区的立体结构图,“重点是这里——西侧通风管下方的维修走廊。没有摄像头,也没有地面感应器。上次我们炸的那个节点,离这儿只有五十米。”
云逸快速敲了几行代码,验证路径可行性:“如果提前潜伏到位,十七秒足够完成突入和定位。但打击时间最多五秒,再多就会被新一批守卫锁定。”
“那就五秒。”南兮语气干脆,“我们不做全套破坏,只打关键节点。让它疼,但别让它死。”
黎昕摸了摸下巴:“你是想搞‘点穴’?打一下就跑?”
“聪明。”南兮勾了下嘴角,“它布的是天罗地网,我们就专挑线缝里钻。一次一个小口子,慢慢把它撕开。”
云逸忽然皱眉:“等等,这个空当……会不会是陷阱?”
“我也想过。”南兮调出上一轮被毁程序的日志对比图,“如果是假破绽,波动曲线应该更平滑,甚至带点诱导性节奏。但这次的数据有随机扰动,像是系统底层运行时的真实延迟。”
她顿了顿:“而且,你看守卫交接时的动作。僵硬、重复,眼神没焦点。这不是埋伏该有的状态。”
黎昕点头:“像被程序推着走,没人指挥。”
“就是没人指挥。”南兮收起投影,“伊邪那美再强,也不能同时盯着七个据点的每一台机器。它靠的是统一调度协议。只要我们在交接瞬间动手,就能卡在它的视线盲区。”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云逸深吸一口气:“那行动计划呢?总不能我一边敲键盘一边喊倒计时吧?”
“你负责同步时间。”南兮打开通讯频段设置界面,“我会把万象洞察仪的时间基准共享给你,精确到毫秒。整点前十秒,你通知所有人准备。”
她转向黎昕:“你带队从正面靠近,但不进攻。等交接开始,立刻发动佯攻,吸引附近守卫注意。”
“我呢?”云逸问。
“你在后方接应,一旦发现异常调度信号,马上释放干扰码流。别求彻底阻断,只要拖延两秒就行。”
南兮说完,从腰包取出一枚银灰色的小装置,放在桌上。表面刻着细密纹路,中心有个红色按钮。
“高能震荡弹,最后一件。”她说,“我去送。”
黎昕立刻摇头:“不行,太险了。让我去。”
“你是近战主力,万一被缠住脱不了身,整个计划就崩了。”南兮看着他,“我有洞察仪,能提前预判危险。而且……”
她顿了顿:“我是指挥者,也得上场。”
云逸没再反对,只是默默把终端重新开机,开始编写干扰程序的启动脚本。黎昕也不再争,低头检查起战术背心上的装备卡扣。
南兮走到墙角,拿起挂在支架上的脉冲枪,快速拆解又组装了一遍。枪管对接严丝合缝,扳机回弹顺畅。
“时间。”她问。
云逸抬头:“距离下一个整点,还有二十三分钟。”
“够了。”南兮把枪挂回肩侧,站到投影台前,“所有人确认任务分工。目标:北纬39区西侧维修走廊,能量节点b-7。行动窗口——整点零分零秒起,持续十七秒。”
她目光扫过两人:“我们不求全胜,只求精准。打完就撤,不恋战,不贪功。”
黎昕咧嘴一笑:“听上去像上班打卡。”
“差不多。”南兮也笑了,“只不过咱们的KpI是把反派气哭。”
云逸调试完最后一行代码,抬起头:“干扰程序 ready。倒计时同步功能已激活。”
“好。”南兮按下投影键,地图定格在那片红色盲区上,“那就等钟声响起。”
黎昕拍了下桌子:“希望它别准时下班。”
南兮没回应,只是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洞察仪的倒计时面板。
数字跳动:21:47。
她握紧了枪柄。
云逸耳机戴回耳朵,手指悬在终端确认键上方。
黎昕拉开门,朝通道尽头望了一眼。
风从通风管道吹进来,带着金属冷却后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