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之内，江映月将脸颊贴在萧衍的胸膛上，感受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
外界的风暴，都隔绝于这方寸之间。
她心中的不安，被这心跳声一点点抚平，化作了绝对的安宁。
在这九洲，什么神朝，什么天命，都与她无关。
她只知道，萧大哥是她唯一的港湾。
她不再多想，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了他。
忽然，殿外两道截然不同的气息由远及近，最终悄无声息地落在门前。
下一刻，殿门被推开。
江照星与夜琉璃并肩而入。
“夫君！”
江照星像一团跳跃的火焰，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一把挽住萧衍的胳膊，整个人都挂了上去。
她得意地扬起下巴，像只打赢了架的小兽，迫不及待地炫耀战功。
“搞定了！大乾皇都那帮废物，还有那个装模作样的中洲使者，全被我一枪轰成了渣！”
她脸上还残留着战斗后的红晕，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着夸奖。
萧衍没说话。
他抬起手，修长的指腹轻轻划过她光洁的脸颊。
一抹不属于她的血迹，在他指尖触碰的瞬间，被直接湮灭，化为了虚无。
他的女人身上，不容许沾染任何杂质。
这个微小的动作，却让刚刚还气焰滔天的女战神，呼吸却猛地一滞，浑身战意瞬间收敛，脸颊发烫，竟罕见地安静下来。
夜琉璃迈着赤足，悄然走到萧衍面前，优雅地欠身。
她身上闻不到一丝血腥味，仿佛刚刚只是去庭院里散了趟步。
“主人。”
她的声音永远清冷中带着一丝妖冶，反差到了极致。
“我从那个使者的神魂里，挖出了一些东西。”
“说。”萧衍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是。”夜琉璃垂下眼帘，开始陈述她消化后的记忆。
“中洲神朝，正在推行一个‘天道计划’。”
她顿了顿，斟酌了一下用词。
“他们在铸造一件名为‘万物母气鼎’的神兵。此鼎一旦功成，便能统御九洲所有神兵，进而操控所有修行神道的修士。”
江照星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不屑地哼了一声：“野心不小，想让所有人都去修他们那套玩意儿？”
夜琉璃没有理会她，继续用平稳的语调，投下第二颗重磅炸弹。
“他们要让这九洲，只存在一种道。任何不修神道的存在，无论人、妖、魔，都将被定义为……异端。”
“在他们的档案里，我们这种不属于神道体系的强者，都有一个统一的称谓。”
夜琉璃抬起眼，紫色的魔瞳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嘲弄。
“——蛮荒种。”
“什么？！”
江照星当场气炸了！
“轰！”
一股狂暴的至尊战意冲天而起，整个寝宫都在剧烈嗡鸣，墙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道纹裂痕。
“一群藏头露尾的狗东西，也敢称我等为‘蛮荒种’？！本姑娘现在就去中洲，把他们的神朝给掀了！”
“安静。”
萧衍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他没有呵斥，没有威压。
但江照星那失控的战意，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迎面扼住，瞬间熄火。
她憋屈地瞪着眼，胸口剧烈起伏，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寝宫内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夜琉璃仿佛没看到这一切，继续淡然的陈述着。
“这个计划已推行数千年，他们不断捕捉所谓的‘蛮荒种’，带回神朝，用秘法洗去记忆和意志，改造成只知听命的‘神仆’。”
她看向萧衍，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此次派来的使者，目的并非征服，也不是宣战。”
“而是……评估。”
“评估我们有没有被‘捕获’的价值。”
这句话，比“蛮荒种”这个词汇更具侮辱性。
这是将他们从平等的“敌人”，直接降格成了待价而沽的“猎物”。
江照星的怒火，在这一刻反而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森冷到极点的杀意。
“一群……自以为是的疯子。”
她的声音嘶哑，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直到此刻，萧衍才有了动作。
他缓缓松开怀里的江映月，站起身，走到寝宫中央。
混沌道源在他周身无声地缭绕。
“天道计划？”
他轻声开口，像是在问她们，又像是在问这天地。
“他们……也配称天？”
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威压，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这股威压，甚至超越了至尊，超越了这方天地的认知！
江照星、夜琉璃、江映月三位至尊，在这股威压面前，竟感到本能地颤抖、哀鸣，想要跪伏下去！
她们骇然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至尊之力，在萧衍此刻散发出的气息面前，渺小得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记住。”
萧衍的声音，在她们的神魂深处轰然炸响，每一个字都化作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在这世间，道，有万千。法，有亿万。”
“但若有天道，那只会有一个。”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了魔宫的穹顶，穿透了无尽的虚空，与那遥远中洲之上，某个正在运转的天道神兵，冷冷对视。
“那就是朕。”
“绝不会是什么狗屁的神兵！”
声音落定，意志如潮水般收回。
三女大口喘息，浑身已被冷汗浸透，看向萧衍的背影时，眼神中除了狂热与崇拜，更多了一种发自灵魂的……敬畏。
“我明白了！”江照星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看着萧衍的背影，眼中的火焰，是前所未有的炽烈。
“主人，”夜琉璃恭敬地垂首，压下道心的震颤，“琉璃……明白了。”
萧衍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三位气质截然不同，却同样风华绝代的“天后”。
“大乾武库中的神兵你们随意取用，七日之内，荡平北域不臣。”
“是！”三女齐声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尚未平复的颤抖。
萧衍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江映月的身上，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起来。
“你们三人，遇事多商议。星儿，不可鲁莽。琉璃，替我掌好大局。”
“是，夫君！”
“遵命，主人。”
萧衍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他一步踏出，身前的空间无声地裂开，化作一道深不见底的虚空门户。
门户的另一端，是翻涌咆哮的无尽黑潮，是亿万妖魔的嘶吼。
这些，都是他最宝贵的“财富”。
他抬脚，正要迈入。
“夫……君！”江映月鼓起所有勇气喊住了他。
萧衍回头。
少女快步跑到他面前，踮起脚尖，在他唇上，飞快地印了一下，然后立刻退开，小脸红得能滴出血。
“我们……等你回来。”
萧衍看着她，又扫了一眼另外两位天后。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身，一步踏入那片妖魔的世界。
在他身影即将消失的瞬间，一道带着些许玩味的声音，从虚空通道中传回，清晰地落在三女耳中。
“待我荡平北域妖魔，便去东荒。我不在的日子，你们也别闲着。”
“若我回来，发现你们的实力毫无长进，我可要‘惩罚’你们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