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死寂，万籁无声。
一头翼展万里的远古神凰，与一头盘踞天地的混沌神龙，就这么在虚空中对峙着。
神凰寂灭的余威尚未散尽，空间裂缝如蛛网般密布，可那足以将大圣都化为劫灰的涅盘真炎，却已不见踪影。
被吞了。
就在涅盘台下万千妖族的注视下，被那头霸道绝伦的混沌神龙，一口吞了。
咕咚。
也不知是谁，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这声音在此刻，清晰得像是天雷。
盘踞于空的混沌神龙，那巨大的龙首缓缓动了动。他似乎是在……回味？
“嗝。”
一声轻微的，但又因为其体型而显得格外沉闷的饱嗝声，从神龙的喉间传出。
紧接着，一小缕细微的金色火苗，从他那堪比山脉的嘴角悠悠飘出，然后“噗”的一声，熄灭了。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妖族大佬的眼角，都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你把人家凤族圣王压箱底的绝活儿当饭吃了，吃完还打个嗝？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哦，他现在不是人，是龙。
那没事了。
“你……”
对面的远古神凰，那双燃烧着火焰的凤眸剧烈收缩。
她庞大的身躯在微微颤抖，不知是愤怒，还是被那股混沌龙威所震慑。
“三招已过。”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遮天蔽日的混沌龙躯之上，万丈神光轰然内敛。
鳞片、龙角、巨爪……在璀璨的光芒中迅速消融、重组。
不过眨眼之间，那头威压天地的混沌神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个黑衣黑发，身形挺拔的青年。
与此同时，对面的远古神凰，亦在一片冲天火光中，重新化作了那位雍容华贵的老妇。
只是此刻，元凤的脸上，再不见半分威严，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苍老。
她看着萧衍，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也罢……既然天命如此……”
“老身，信守承诺。”
她沙哑地开口，声音传遍全场，“从今往后，你们小辈之间的事，我凤族，不再过问。”
话音未落，她的身形便凭空消失，仿佛一刻也不想再待。
圣王就这么走了？
被一个青年，当着天下妖族的面，正面击溃，黯然离场。
全场万妖，面面相觑，感觉今天发生的一切，比他们这辈子加起来的经历还要魔幻。
随着元凤的离去，涅盘台上的气氛，却变得比之前更加诡异。
萧衍转过身，看向那两个让他不惜逆转时空，硬撼圣王的女人。
他的脸色，看似平静，却比刚才苍白了许多。
“噗——”
一口压抑不住的金色逆血，猛地从他口中喷出，洒落在他身前的青石板上，灼出一个个滋滋作响的坑洞。
他的身形，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
硬接圣王三招，口吞涅盘真炎，终究不是没有代价。
“萧衍！”
苏灼华瞳孔剧震，那双本该燃烧着委屈与愤怒的凤眸，瞬间被惊慌与心痛填满！
她几乎是本能地就要冲上前去。
可她的脚步，却在抬起的瞬间，生生钉在了原地。
因为她看到，另一边的涂山雪，竟比她更快地有了反应。
那只属于九尾天狐的柔荑，已经下意识地抬起，想要去搀扶那个摇摇欲坠的男人。
【同心生死印】的存在，让涂山雪比任何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萧衍此刻体内的伤势，有多么恐怖。
那是一种五脏六腑都被真炎灼烧，神魂都濒临撕裂的剧痛。
可涂山雪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她看到了苏灼华。
三个人的视线，在这一瞬间，尴尬而痛苦地交汇。
苏灼华眼中的惊慌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汹涌的屈辱和冰冷。
她死死盯着萧衍嘴角的金色血迹，声音都在发颤。
“开创先例，两个都要。”
她重复着他刚才那句狂到没边的话，嘴角却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萧衍，你问过我们愿不愿意吗？”
“你把我，把她，当成战利品了吗？”
她的质问，像一把冰冷的刀子。
另一边的涂山雪，默默地收回了手，将头撇向一边，那张绝美的脸庞，一片绯红，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她感觉自己像个闯入别人世界的窃贼，卑劣，又可耻。
可那颗不争气的心，却因他刚才吐出的那口血，而痛得揪紧。
面对苏灼华的质问，萧衍笑了。
那笑容，带着一丝自嘲，更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疯狂。
“战利品？”
他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一步，声音沙哑得吓人。
“灼华，我刚刚……差点输掉了所有。”
这句话，只有他自己能懂。
他指的是那被逆转的，涂山雪神魂俱灭，苏灼华伤心离去的时空！
苏灼华一怔。
可不等她反应，萧衍的身影，骤然出现在她眼前！
“你还要干什么！”她惊怒交加。
萧衍没有回答。
他只是伸出手，用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紧紧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放开！”
“不放。”
萧衍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让苏灼华心悸的偏执。
他猛地将她拽向自己。
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穿越空间，直接揽住了另一边涂山雪那不堪一握的纤腰。
左边，是凤眸含泪，不断挣扎的苏灼华。
右边，是浑身僵硬，美眸圆睁的涂山雪。
他又一次，用最蛮横、最不讲理的方式，将这两个女人，死死禁锢在了自己怀里！
“疯子！你这个疯子！”
苏灼华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血腥味和那股疯狂的意志，心脏砰砰狂跳。
“听着。”
萧衍低下头，滚烫的呼吸喷在她们的耳廓。
他的胸膛，紧紧贴着两具温软却在剧烈颤抖的娇躯，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赢了圣王，赢了天命，可我也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我不敢再赌了。”
他顿了顿，将她们抱得更紧，紧到仿佛要将三人融为一体。
他贴在苏灼华的耳边，用那沙哑的，却滚烫的声音，一字一顿。
“所以，在我倒下之前……”
他转过头，又在涂山雪那冰凉的耳廓边，用同样霸道，却多了一丝愧疚的语气，说完了后半句话。
“……你们两个，谁都不准，再离开我半步。”
“我欠你们的，以后用一辈子还！”
话音刚落。
啪。
啪。
啪。
一阵突兀的，缓慢而清晰的鼓掌声，毫无征兆地从高空传来。
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穿透力，压过了现场所有的心跳与呼吸。
一个阴柔中带着磁性的声音，在众人头顶悠悠响起，充满了玩味与陶醉。
“了不起。”
“爱，嫉妒，占有，痛苦，还有劫后余生的恐惧……”
“真是……许久未曾品尝过的，无上美味啊。”
涅盘台上空，一道扭曲的黑色裂缝，无声无息地张开。
一只穿着黑色皮手套，修长而优雅的手，从裂缝中探出，轻轻搭在了裂缝边缘。
紧接着，一张俊美到妖异，分不清性别的脸，从黑暗中缓缓探出。
那人的目光，像个最挑剔的美食家，贪婪地扫过下方紧紧相拥，气氛诡异的三人。
他舔了舔嘴唇，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
“多谢款待。”
“那么，开胃菜结束了……”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个世界。
“主菜，该上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