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晨纵身跃上斗法台,挂在腰间的朝阳剑剑鞘,发出清脆响亮的叮当作响之声。他冲吕华瑭抱拳,脸上挂着笑,朗声道:“昆仑薛晨,请吕道友指点。”
海风轻轻吹拂,吕华瑭身上的蓬莱弟子服被海风掀起一角,露出了有些陈旧的剑袍。他双手稳稳抱着的铁剑,剑身裹满了盐渍,剑鞘的缝隙里,隐约可见丝丝青苔。他声音沙哑,像是许久没有开口说话了:“惊涛峰吕华瑭,请赐教。”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剑穗上干枯的海藻簌簌掉落,散落在地上。
台下众人见此情景,嘘声顿时四起。
有人不屑地喊道:“这破铜烂铁也配叫剑?”
哄笑声在台下此起彼伏。
吕华瑭眼皮都没抬一下,缓缓将那破烂的长剑出鞘三寸,剑刃上密密麻麻全是崩口。
薛晨看着吕华瑭剑鞘上的青苔,开口道:“北海银线藻最耐盐蚀,道友养护得精心。”他抬头时,眼睛亮得如同星辰,兴奋地说道:“家师曾说惊涛峰以海炼剑,今日总算能开眼了。”
吕华瑭握剑的手微微收紧。
铁剑出鞘,带起一股咸腥的海风,斑驳的剑身上,密布着如同贝壳般的环状纹。
“请。”薛晨神色郑重,将朝阳剑完整出鞘,剑光如初阳破海,带着磅礴的气势,直刺中宫。
“请。”吕华瑭剑尖垂地,整个人的气势变得如同沉入海底般深沉。
双剑相撞,瞬间炸出七重暗劲,强大的力量让空气都为之震颤。
薛晨微微后撤半步,脸上却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好沉的海势!东海叠浪剑,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吕华瑭那古井无波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铁剑搅动气流,发出低沉的潮鸣,剑势渐如漩涡,将周围的一切都卷入其中。
薛晨在场上能明显感觉到那股低压。
场外的人,只看到吕华瑭显得笨拙的动作。
“痛快!”薛晨旋身灵活地避开一道暗流:“家师总嫌我剑招太跳脱,今日这潮涌之势正好磨磨性子。”
吕华瑭铁剑上的环纹逐一亮起蓝光,光芒越来越盛。
滔天的剑浪扑面而来,薛晨反手用力拍碎剑鞘,赤红的剑身映得他眉眼粲然:“道友小心,这招是我新悟的‘熔金煮海’!”
说罢薛晨借力腾空而起,剑招化作漫天金霞。
吕华瑭不闪不避,长剑画圆的速度慢得能看清每一道轨迹,偏偏把薛晨的杀招全拦在身前三尺,防守得密不透风。
台下嘘声再次响起:“这么慢,这他娘是斗剑还是打铁?”
“两个废物!”
白若月看向云逸风,轻声问道:“你数清楚了吗?”
云逸风指尖灵力流转,认真地回答道:“七十九剑。吕道友每招都少用半寸力。”
说话间,吕华瑭的剑势变得粘稠起来,长剑搅动的气流隐隐发出潮声。
薛晨的剑锋像是刺进了淤泥之中,每前进一寸都要被卸掉三分劲道,前进得十分艰难。
薛晨猛的收剑后撤,将朝阳剑插回鞘中。
吕华瑭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有了表情。
长剑上的崩口同时亮起蓝光,薛晨眼前顿时掀起滔天巨浪。
那不是幻术,是实实在在的海腥味混着剑气压来。
“来得好!”薛晨大笑,真正的朝阳剑藏在鞘中,剑身通体赤红如熔岩,热浪瞬间蒸干了周围的水汽。
台下终于有人看出了门道,惊叫道:“*!这俩孙子装蒜!”
叠浪剑撞上熔岩,爆发出强大的能量。
吕华瑭的旧道袍鼓成风帆,剑招快了十倍,每道剑光都藏着暗流,惊涛剑法显出了它的獠牙,攻势变得更加猛烈。
薛晨的虎牙咬破舌尖,朝阳剑燃起金红火焰,他不再留手,剑招大开大合如烈日坠海,硬生生劈开层层剑浪,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一百零三。”云逸风突然开口。白若月指尖月华骤亮,照见吕华瑭剑刃某处崩口裂开细纹。
铁剑第三次刺空,吕华瑭肋下空门大露。
薛晨眼睛一亮,又想起昨夜云逸风揪着他耳朵叮嘱“有些修士最会诈败诱敌”的唠叨,他猛地刹住剑势,朝阳剑硬生生转了个弯,削向对方毫无威胁的左肩。
“当!”剑刃砍在铁剑护手上溅起火星,吕华瑭眼底闪过一丝错愕。这破绽卖得连刚入门的小弟子都能看穿,这昆仑愣头青居然不攻?
目光正好扫到这边的苏瑶月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道:“这昆仑傻子到底打不打?”
“好险!”薛晨后跃三丈,得意地冲台下挑眉,大声道:“师兄说的没错,外边修士果然满肚子花花肠子!”
吕华瑭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铁剑旋出三道虚影,看似凌厉的“浪卷千堆雪”却暗收五成力道,右膝故意泄了半分灵力。
薛晨却像受惊的兔子般窜到结界边缘,将朝阳剑舞得密不透风,嘴里还嚷嚷道:“道友这招后劲太阴,我才不上当!”
白若月偏头看看薛晨,又看看云逸风,眼里都是震惊之色。
观战席上的云逸风以袖掩面,一口银牙都快气的咬碎了,心里想着:这傻子!人家就差把“求速败”写在剑锋上了!
“你!”吕华瑭实在憋不住低喝,铁剑环纹瞬间亮到第七重。叠浪剑气化作怒涛拍岸,在触及薛晨衣角时硬生生收回三成力,剑势顿时不伦不类。
薛晨却像捡了宝似的跳开,兴奋地说道:“看!果然藏着后手!”他朝阳剑舞得密不透风,嘴里不停念叨:“右肩沉半寸是陷阱,左膝微颤是虚招......你看起来浓眉大眼的,怎么……”
吕华瑭额角青筋直跳,终于忍不住一剑劈碎结界柱,大声喊道:“闭嘴!”
吕华瑭突然踉跄半步,他左手无意地按在肋下旧伤处,剑势随之滞涩,这破绽落在寻常修士眼里,是灵力不继的征兆。
“道友当心!”薛晨剑锋急转,熔金般的剑气擦着吕华瑭耳畔掠过,烧焦他一缕鬓发。
台下顿时嘘声四起:“昆仑小子别放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