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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番寒暄,谈及荆襄风物、中原局势后,诸葛玄见刘锦气度从容,言谈恳切,不似有恶意,便斟酌着开口,语气温和而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侯爷少年英杰,威震北疆,功在社稷。今日屈尊驾临寒舍,实在令玄与阖族倍感荣幸,只是……”他微微一顿,面露恰到好处的惭愧笑容,“恕玄愚钝,我诸葛氏僻处琅琊,声名不显,不知有何事能劳侯爷亲至?若侯爷有所差遣,但凡玄力所能及,必不敢推辞。”

这番话问得极为得体,既表达了疑惑,又充分给予了刘锦尊重,并表明了愿意帮忙的态度。

刘锦闻言,放下茶盏,脸上露出真诚而略带感慨的神情。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环顾了一下这间陈设清雅、充满书卷气的厅堂,轻轻叹了口气。

“诸葛先生过谦了。琅琊诸葛,诗礼传家,清名素着,锦早有耳闻,心中甚是敬仰。”他先肯定了诸葛家的门风,随即话锋微转,切入正题,语气变得沉凝了几分:

“实不相瞒,锦此次南下,乃是奉旨巡查地方,并处理一些军务。一路行来,自南阳至琅琊,所见所闻,实在令人心忧。”

他目光扫过一旁侍立的诸葛瑾,又回到诸葛玄身上,言辞恳切:“五月以来,兖、豫、青诸州盗匪蜂拥,郡县疲于奔命,百姓流离失所。想必先生身处琅琊,亦能感受到这山雨欲来之风吧?中原腹地,已非昔日之乐土。”

诸葛玄神色一肃,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侯爷明鉴,确是如此。近来郡中亦加强戒备,往来商旅多有提及外界之乱象,玄亦常为此忧心。”

见诸葛玄认同,刘锦顺势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关切:“正是如此。锦观先生乃守正君子,府上子弟皆聪慧俊秀,未来不可限量。然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值此乱世,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锦冒昧前来,一是久仰先生清名,特来拜会;二来,也是心有所感,不忍见贤士与良才困于这日渐纷扰之地。”

他略作停顿,观察着诸葛玄的反应。诸葛玄手捧温热的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细腻的瓷壁,沉吟片刻,方才抬眼看向刘锦,脸上带着士人固有的、对故乡根基的沉稳与坚持。他微微欠身,言辞依旧恭敬,但话语里的意思却清晰而坚定:

“侯爷高义,体恤下情,为我诸葛氏如此筹谋,玄感激不尽,铭感五内。”他先诚挚地道谢,随即话锋一转,“只是……侯爷或许有所不知,我琅琊诸葛氏,自先祖以来便在此地繁衍生息,迄今已历数代。这田亩、祖宅、宗祠,乃至与本地乡邻、士族的世代交谊,皆系于此地。此乃我族之根基,如同树木之根系,深扎于这片土壤。”

他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厚重感:“琅琊虽非世外桃源,近年来亦偶有波荡,但终究是王化之地,徐州牧陶恭祖(陶谦)亦非庸碌之辈,保境安民,尚有余力。玄窃以为,些许宵小纷扰,或难以动摇此地上百年的积淀与秩序。举族迁徙,实非小事,关乎宗庙传承,关乎子孙后代之认同,岂能因一时之风波而轻言放弃?”

他顿了顿,看向刘锦的目光带着歉意,但更多的是对自身家族根基的守护之心:“侯爷美意,玄与族人深感厚爱。只是这‘根’……实在难以轻动。还望侯爷体谅。”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将世家大族对故土的眷恋与对轻易迁徙的谨慎表达得淋漓尽致。在诸葛玄看来,刘锦所言虽是事实,但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他相信琅琊的底蕴,相信徐州官府的能力,更看重家族数百年来在此地经营的一切。为了尚未到来的、可能的危险就放弃根基,非智者所为。

刘锦静静地听着,脸上并未露出丝毫失望或不快,反而理解地点了点头。他深知“安土重迁”是刻在这个时代人们骨子里的观念,尤其是对于诸葛玄这样的传统士人而言。诸葛玄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

“先生所言极是,”刘锦语气温和,表示理解,“是锦考虑不周了。家族根基,确非可轻动之物。锦只是见中原局势诡谲,心有所忧,故有此一提,绝无勉强先生之意。”

诸葛玄那番关于“根”的言论,情真意切,也代表了这时代绝大多数士人的心声。刘锦理解地点点头,不再就此多言。厅内原本因严肃话题而略显凝滞的气氛,随着这个话题的揭过,顿时轻松下来。诸葛玄见刘锦从善如流,毫无愠色,心中对他更是高看一眼,脸上也露出了释然的笑容。郭嘉在一旁适时地引开了话题,谈起荆襄名士的趣闻轶事,张飞虽插不上话,却也听得津津有味。一时间,厅内谈笑风生,充满了文人雅集般的惬意。

刘锦心中明了,招揽诸葛家这等事,绝非一蹴而就,今日能留下一个谦逊、睿智且关怀备至的印象,已是成功的第一步。他不再急切,而是从容地参与着闲聊,品评着琅琊的山水风物,气氛融洽而和谐。

就在这时,厅门外探进来一个小脑袋。一个约莫四、五岁的男童,梳着总角,穿着一身干净的青色布衣,正睁着一双漆黑明亮、充满灵气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厅内的陌生来客。他似乎有些犹豫,想进来又有些怕生。

诸葛玄见状,脸上顿时浮现出慈爱的笑容,招手道:“亮儿,怎的跑到这里来了?还不快进来拜见贵客。”

亮儿!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刘锦脑海中炸响。尽管他早有心理准备,但当亲眼看到这个在中国历史上留下无比璀璨光芒的传奇人物,以如此年幼、如此真实的形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的内心依旧掀起了滔天巨浪。一股混杂着激动、难以置信甚至是些许朝圣般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让他端着茶盏的手都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他强行压下内心的澎湃,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紧紧跟随着那个小小的身影。

诸葛亮得到叔父的允许,迈着小短腿,规规矩矩地走了进来。他先是像个小大人一样,有模有样地对着诸葛玄和刘锦分别行了一礼,声音清脆稚嫩:“亮儿见过叔父,见过贵客。”

诸葛玄笑着向刘锦介绍:“侯爷,此乃舍侄,名亮,字孔明。年幼顽皮,让侯爷见笑了。”

刘锦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温和,他放下茶盏,微微俯身,带着友善的笑意看向诸葛亮:“原来你就是孔明,果然聪慧灵秀,名不虚传。” 他这话带着几分玩笑,却也暗含真心。

诸葛亮抬起头,那双仿佛能洞悉世事的明亮眼睛好奇地看着刘锦,似乎并不怕生,反而问道:“您就是那位打败了很多坏人的辽西侯吗?”

童言稚语,让在场众人都笑了起来。

刘锦也笑了,顺着他的话逗他:“哦?孔明也知道我打败了坏人?”

“兄长说的,”诸葛亮认真地点点头,小脸上带着属于孩子的崇拜,“他说您很厉害,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 但他随即又歪了歪头,流露出符合年龄的好奇,“可是,您看起来并不像故事里说的那样,有三头六臂呀?”

这话更是引得众人莞尔。刘锦忍俊不禁,耐心解释道:“因为我也只是普通人,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真正的强大,不在于外表,而在于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头,“和这里。”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心。

诸葛亮似懂非懂,但大眼睛里闪烁着思考的光芒,他想了想,又冒出一个问题:“那……辽西远吗?那里有像琅琊这样的小山和溪流吗?亮儿喜欢在小溪边读书。”

这番既有孩童天真、又不经意间流露出沉静好学心性的言语,让刘锦心中更是感叹不已。他温和地回答:“辽西有山,也有海,风景与琅琊不同,但同样壮丽。若孔明喜欢在溪边读书,辽西也有清澈的河流,岸边一样宁静。”

听到诸葛亮这番充满童真却又逻辑分明的话语,整个大堂里顿时响起一阵善意的哄笑声。连一向严肃的诸葛玄也捻须莞尔,张飞更是笑得最为洪亮,拍着大腿连声道:“这小娃娃,有意思,真有意思!”

笑声中,诸葛亮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红了小脸,但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却并无怯意,反而因为自己话语引起的反响而闪过一丝小小的得意。

刘锦也是笑意难掩,他看着眼前这颗未来的璀璨巨星,心中一动。他伸手入怀,从贴身之处取出一本用油纸仔细包裹的书籍。解开油纸,露出一本略显古旧但保存完好的线装书册,封面上是几个苍劲的古篆字——《九章算术注》。

“孔明既然这么好学,叔叔这里有一本小礼物送给你。”刘锦将书递过去,语气温和。

诸葛亮好奇地接过,他虽然年幼,但已开始识字,对书籍有着天然的亲近感。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书页,抬头看向刘锦,眼中带着询问。

一旁的诸葛玄在看到书名的瞬间,脸色微微一变,急忙起身劝阻:“侯爷!这……这如何使得!此书乃是前朝算学大家刘徽所注的《九章算术》,其中多有精妙见解,堪称算学瑰宝,世间流传甚少,太过珍贵了!亮儿年幼,岂敢承受如此重礼?万万不可!”

刘锦却摆了摆手,示意诸葛玄不必多礼,他看了一眼正捧着书,小脸上满是专注的诸葛亮,诚恳地说道:“诸葛先生不必推辞。此书乃我当年游历庐江时,承蒙陆康公厚爱所赠。陆公言,学问之道,贵在传承,赠予知者方能不负先贤心血。锦于算学一道,所知泛泛,此书在我手中,未免明珠蒙尘。”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诸葛亮身上,充满了期许:“今日见孔明聪颖好学,年纪虽小却已显沉静之气,更难得的是他言语间流露出的那份探究之理。此书赠予他,正是找到了真正的主人,想必陆公知晓,亦会感到欣慰。正所谓‘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这先贤的智慧结晶,赠予未来的栋梁之才,再合适不过了。”

诸葛玄闻言,看着刘锦真诚而毫无作伪的神情,又看了看自己侄儿那捧着书爱不释手的样子,心中感慨万千。他深知这本书的价值,更明白刘锦这份礼物的厚重与其背后所蕴含的赏识之意。他不再坚持,深深一揖:“侯爷厚爱,玄……代亮儿,拜谢了!亮儿,还不快谢过侯爷厚赐!”

诸葛亮虽然还不能完全理解这本书的真正价值,但他能感受到叔父和这位和蔼的侯爷对这本书的重视,也明白这是一份极其珍贵的礼物。他立刻将书小心抱在怀里,像个小大人似的,恭恭敬敬地对着刘锦行了一个大礼,声音清脆而认真:“孔明,拜谢侯爷赠书之恩!孔明定会用心研读,不负侯爷期望!”

几人正说话间,一名管家模样的下人悄步走到诸葛玄身边,低声禀报:“老爷,宴席已备妥,是否……”

诸葛玄闻言,含笑点头,随即起身,对着刘锦做了一个极为标准且恭敬的“请”的手势:“侯爷,粗茶淡饭,聊表寸心,还请诸位移步偏厅,万勿推辞。”

“先生太客气了,叨扰了。”刘锦起身还礼,一行人便在诸葛玄的亲自引领下,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间布置雅致、敞亮的偏厅。厅内已摆开数张食案,时令蔬果、烹制精美的鱼脍、肉羹香气四溢,虽非极尽奢华,却处处透着世家大族的底蕴与待客的诚意。

宾主依序落座,诸葛玄作为主人,先举杯敬酒,言辞恳切,欢迎刘锦一行的到来。酒过三巡,气氛逐渐活络起来。诸葛家的几位年轻子弟,如诸葛瑾等,也纷纷鼓起勇气,上前向刘锦敬酒。他们起初还有些拘谨,但见刘锦毫无架子,每每都含笑饮尽,还温言勉励几句,年轻人的心防便渐渐放下。

觥筹交错间,宴席上的气氛越发融洽,早先那份因身份悬殊和初次见面而产生的拘谨,在美酒和欢声笑语中慢慢消融。刘锦、郭嘉等人也敏锐地察觉到,琅琊诸葛氏虽为文儒传家,但家风并不迂腐刻板,反而带着一种经世致用的开明与豁达,这让双方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而其中最放得开的,莫过于郭嘉与张飞。

郭嘉本就是不羁的性子,几杯酒下肚,更是谈兴勃发,与诸葛家的年轻人从经籍典故谈到天下奇闻,妙语连珠,引得满座皆惊,赞叹不已。他甚至还拉着一个对星象感兴趣的诸葛家子弟,跑到厅外指着天空高谈阔论起来,引得众人阵阵笑声。

张飞则更是彻底放开了。他本就是豪爽之人,见诸葛家的人并不讨厌,酒兴一起,便端着酒樽,开始挨个“挑战”。他那洪亮的嗓门和惊人的酒量,很快就成了宴席上的焦点之一。一开始诸葛家的子弟还有些招架不住,但后来也被他的热情感染,纷纷上前与他碰杯,虽然大多浅尝辄止,但气氛却被炒得无比热烈。张飞喝到兴头上,甚至拍着身旁一个有些文弱的年轻子弟的肩膀,大声道:“你这后生,身子骨弱了些!改日跟俺老张练练,保管你壮实得像头牛!” 那年轻人被他拍得龇牙咧嘴,却也不敢恼,只能苦笑连连,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刘锦看着这喧闹而和谐的场面,与身旁的诸葛玄相视一笑,各自举杯对饮。这次宴饮,无疑极大地增进了双方的了解与好感。诸葛玄看到了刘锦集团核心人物真实而不做作的一面,既有礼贤下士的胸怀,也有不拘小节的豪情。而刘锦也进一步确认,诸葛家确实底蕴深厚,人才辈出,值得他花费心力去争取。

这一夜,诸葛府内灯火通明,欢声笑语直至深夜方才渐渐停歇。宾主尽欢,而一条无形的纽带,似乎已在这酒香与笑语中,悄然联结。

夜色渐深,凉意如水般弥漫开来。诸葛府内的喧嚣终于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鼾声和醉后的呓语。

宴席散场,场面可谓“惨烈”。张飞和郭嘉早已不省人事,被诸葛府的仆役几乎是抬着送回客房的,人还没到床边,震天的呼噜声就已经响了起来。

刘锦算是还保留着一丝清醒,但也仅仅是“一丝”。他被两名强壮的仆役一左一右架着胳膊,脚步虚浮地往外走,整个人几乎挂在了仆人身上。

一直在偏厅外廊下安静等候的张璇见状,立刻快步迎了上去。她手中早已准备好了一件厚实的披风,夜风带着寒意,她担心刘锦酒后受凉。她小心翼翼地将披风盖在刘锦身上,动作轻柔。

感受到身上的暖意和近前的人影,刘锦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看清是张璇,立刻含糊不清地嘟囔起来,带着浓重的醉意:“我……我没醉!璇儿……你,你放心……我可以!我真的可以!”他一边说,一边试图挣脱仆人的搀扶,证明自己“可以”,结果身子一歪,差点带着两个仆人一起摔倒。

好不容易被扶稳,他目光涣散地四处扫视,恰好看到同样被仆人搀扶着、走路如同画圈的诸葛瑾从旁边经过。

刘锦立刻像是找到了目标,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诸葛瑾,大着舌头喊道:“喂!子瑜!你……你小子!为什么横着站着?是不是……是不是想跑?不够意思!回来!继续喝!我……我还没尽兴呢!”

那边的诸葛瑾也是醉眼朦胧,听到有人叫他,勉强抬起头,看到是刘锦,也毫不示弱地指回来,舌头打结地说:“侯……侯爷!你……你别嚣张!你看你……站都站不稳了!你行不行啊?别……别跑!来!谁怕谁!继续!”

两人隔空叫阵,边说边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脸色一阵发白,都强忍着呕吐的冲动,那场面既滑稽又让人哭笑不得。

张璇看着刘锦这副与平日沉稳形象截然不同的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疼。她赶紧示意仆人快些将刘锦扶回房间,同时对同样晕头转向的诸葛瑾那边的仆役投去一个歉然的眼神。

“好了好了,知道你没醉,你最厉害了。我们先回去休息,明天再喝,好不好?”她像哄孩子一样,轻声对刘锦说着,一边帮他拢紧披风,一边示意仆人加快脚步。

刘锦似乎听进去了“休息”二字,嘟囔声渐渐小了下去,脑袋一歪,几乎靠在了一个仆人的肩膀上,被半扶半抬地带走了。走廊里,只剩下张飞和郭嘉那富有节奏感的呼噜声还在回荡,见证着这场宾主尽兴,乃至过于“尽兴”的夜宴。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

刘锦揉着有些发胀的额角走出客房,清晨的凉意让他精神一振,宿醉带来的不适也缓解了不少。他习惯性地看向院中,准备迎接某个少年蹦蹦跳跳跑来,缠着他要去品尝琅琊特色早点的身影,然而,院子里却空无一人。

“奉孝这小子,今日怎地转性了?”刘锦有些诧异,平日里郭嘉对美食的执着可是雷打不动的。

恰好张飞也打着哈欠从隔壁房间出来,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嘟囔:“这酒后劲真不小……”

“翼德,看到奉孝了吗?”刘锦问道。

张飞茫然地摇摇头:“没见着啊,那小子不是每天都第一个吵着要吃的吗?奇怪了。”

而此时,在诸葛府后园一处僻静的角落,晨露尚未完全散去,竹林掩映下,两个身影正坐在石凳上。

年纪稍长的,正是郭嘉。他起得早,本想出来透透气,顺便找找厨房的方向,却意外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已经坐在石凳上,正捧着一卷竹简,看得入神。那专注的模样,与昨夜宴席上那个被张飞吓得龇牙咧嘴的孩童判若两人。

郭嘉心生好奇,放轻脚步走过去,低头一看,发现诸葛亮手中捧着的,正是昨夜刘锦所赠的那本《九章算术注》,而且看的正是其中关于勾股定理的注解部分。

“哦?小友这么早就开始研习此道了?”郭嘉饶有兴致地开口。

诸葛亮闻声抬起头,见是郭嘉,连忙放下竹简,起身行礼:“郭先生。”

郭嘉摆摆手,随意地在他旁边坐下,指了指书卷:“看得懂?”

诸葛亮小脸上露出一丝腼腆,但眼神却很亮:“有些地方还不太明白,但觉得很有意思。比如这里说的‘勾三股四弦五’,用先生书中的方法去量院子里的石阶,果然分毫不差,真是奇妙。”

郭嘉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没想到一个四五岁的孩童不仅对算学感兴趣,还能立刻联想到实际应用。他顿时来了谈兴,也不管对方年纪多小,便顺着这个话题聊了下去:“这只是基础。天地万物,其形其数,皆有规律可循。算学之道,在于窥见这天地运行的法则之一斑。”

“法则?”诸葛亮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

“不错,”郭嘉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譬如行军布阵,粮草几何,路程远近,时日多少,皆需计算。再如观测星象,推算历法,更是离不开数算。甚至……”他顿了顿,带着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深邃目光看向诸葛亮,“……人心之向背,局势之变迁,若以数理模型推演,亦可见微知着。”

这番话若是说给寻常成人听,也未必能完全理解,但诸葛亮却听得极为专注,小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消化这些远超他年龄范畴的概念。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思考了片刻,才指着郭嘉刚才画的几个图形问道:“郭先生,那如果阵法如此变化,敌军若从这边来,我方兵力又如此分布,该如何计算最优的应对之策呢?”

他竟然试图将抽象的数学概念应用到具体的军事推演中!

郭嘉先是一愣,随即抚掌大笑,看向诸葛亮的眼神充满了发现瑰宝般的惊喜:“妙哉!小友果然非同凡响!来来来,我们细细推演一番……”

晨曦之中,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奇才,一个四岁的未来卧龙,两人就着地上的简易沙盘和玄奥的数理,竟聊得忘乎所以,将早餐之事彻底抛在了脑后。而这一幕,恰好被寻踪而来的刘锦和张飞看在眼里。接下来的几日,刘锦并未急着离开琅琊,而是将大部分俗务交给了郭嘉和张飞应对,自己则带着张璇,轻车简从,在琅琊郡周边的山水之间悠游。

沂水河畔,垂柳依依。刘锦与张璇并肩漫步,脱离了辽西的军政事务和中原的纷扰,两人都感到难得的放松。

“没想到这琅琊之地,山水倒也清奇,”刘锦望着远处连绵的丘陵,语气轻松,“可惜,这般景致,不知还能安宁多久。”

张璇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连日来的阴郁似乎也散去了不少。她闻言,侧头看向刘锦,嘴角微弯,带着一丝难得的戏谑:“侯爷这是带我散心,还是又在为你的宏图大业勘测地形,物色未来的州郡治所?”

刘锦被她这话逗笑了,转头看她,日光下,她原本略显苍白的脸颊透出些红润,眼眸也明亮了许多。他心情颇好地配合着玩笑道:“璇儿如今是越发了解我了。不过此番,确是真心带你出来走走,总闷在屋里,或是跟着我们这群粗人奔波,怕你把原本的灵秀之气都磨没了。”

“谁要你担心这个。”张璇轻啐一口,脸上却微微发热,扭过头去,装作看河边的水鸟,语气却软了几分,“再说,谁又是粗人了?程仲德先生、贾文和先生,还有那位郭奉孝,哪个不是心思玲珑剔透之辈?”

“哦?那依你看,我算不算粗人?”刘锦故意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

张璇心跳漏了一拍,强自镇定地往旁边挪了半步,维持着那点矜持的距离,嗔道:“你?你是最会算计人的那个!”话一出口,又觉得似乎太过亲昵,连忙补充道,“连我爹……那样的人物,不也……”

提到张角,气氛微妙地凝滞了一瞬。刘锦收敛了玩笑之色,轻轻叹了口气,目光重新投向流淌的河水,声音温和而坚定:“过去的事,无法改变。但未来的路,我们可以一起走。璇儿,我希望你看到的,不只是算计,更是一个能让天下少些离乱,让百姓得以安生的可能。”

张璇沉默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但并肩而行的脚步,却悄然又向刘锦靠近了那微不可察的一点点。这几日的相处,远离了杀戮与权谋,只有山水与偶尔的玩笑,让她心中的坚冰加速消融,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与信赖,在无声中滋长。

与此同时,诸葛府内的气氛却并不如外界这般轻松惬意。

书房内,诸葛玄面色凝重地坐在主位,下首坐着族中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以及以诸葛瑾为代表的年轻一辈子弟。门窗紧闭,显然是在进行一场关乎家族未来的密议。

“刘侯爷的话,虽不中听,却未必没有道理。”诸葛瑾率先开口,他年轻,更有锐气,也更容易接受新的观点,“兖州、豫州黄巾复起,声势不小,徐州虽暂安,但毗邻青、兖,谁能保证战火不会蔓延过来?我观刘侯爷,并非妄言之人,他麾下兵精粮足,辽西经他治理,据说已焕然一新。若真如他所言,是一处乱世桃源,为我诸葛氏留一条退路,未雨绸缪,总非坏事。”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闻言,立刻摇头,语气激动:“子瑜,你年轻,不知根之重要!我诸葛氏在琅琊经营数代,田产、祖坟、人脉皆在于此!岂能因外人一番言语,就轻易言弃?那辽西乃边陲苦寒之地,岂能与我这人文荟萃之乡相比?迁徙?谈何容易!背井离乡,如同无根之萍,家族基业必将毁于一旦!”

另一位中年长辈也附和道:“叔父所言极是。陶谦州牧在徐州素有威望,保境安民当无大碍。那刘锦虽为宗室,毕竟年少,其言是否夸大,尚未可知。为一不确定之未来,而弃确定之根基,非智者所为。”

年轻一辈中又有几人出声,大多支持诸葛瑾的看法,认为家族安危重于固守基业。而老一辈则几乎一致反对,认为风险太大,且对背井离乡有着本能的恐惧和排斥。

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诸葛玄听着族人的争论,眉头紧锁,心中天人交战。他欣赏刘锦的为人与能力,也认可侄儿对局势的担忧,但老一辈的顾虑,同样是他无法忽视的现实。家族的未来,如同一副沉重的担子,压在他的肩上。

最终,他抬起手,止住了众人的争论,声音带着疲惫与决断:“此事,关系重大,不可仓促决定。且容我再思量一番,也与刘侯爷再做详谈。眼下,且先以礼相待,莫要怠慢了贵客。”

会议暂时没有结果,但一颗关于“迁徙”的种子,已然在诸葛家内部种下,并且开始发芽。裂痕与共识,都在这一次争论中悄然孕育。

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刘锦与张璇刚回到诸葛府门前,一名早已等候在旁的家丁便快步上前,恭敬地行礼道:“侯爷,家主请您回来后,去议事厅一叙。”

刘锦心中微微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颔首道:“有劳带路。”

他一边跟着家丁穿过熟悉的庭院廊庑,一边在心中快速思忖:‘议事厅?而非书房或茶室……看来并非寻常闲谈。难道,经过这几日的观察与族内商议,诸葛玄终于有所决断了?’

这个念头让他精神一振,步伐也愈发沉稳。若能说服诸葛玄,哪怕只是部分核心子弟先行北上,其意义都非同小可。

来到议事厅外,家丁通报后便躬身退下。刘锦推门而入,只见厅内灯火初上,映照得颇为明亮,却只有诸葛玄一人端坐于主位之下(主位空悬,以示对客人的尊重,也表明此番是平等对话),而非居于主位。案几上摆放着两盏清茶,热气袅袅。

“诸葛先生。”刘锦拱手一礼。

诸葛玄起身相迎,脸上带着温和却难掩一丝凝重的笑容:“侯爷游玩一日辛苦了,快请坐。”他示意刘锦在自己对面的席位坐下。

两人落座,短暂的沉默后,诸葛玄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切入主题,他轻叹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坦诚与无奈:“侯爷,今日请您过来,实是因心中困惑,想再向侯爷请教。”

“先生请讲,锦必知无不言。”刘锦神色一正,知道关键的时刻来了。

诸葛玄的目光变得深邃,他凝视着刘锦,缓缓问道:“侯爷前日所言,中原将乱,琅琊非久安之地,玄细细思之,并非毫无道理。然,举族迁徙,事关重大,关乎数百口族人的身家性命与未来前程,玄不得不慎之又慎。”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若……若我诸葛氏,部分子弟愿随侯爷北上,敢问侯爷,在辽西,他们将如何……?。

刘锦闻言,神色一肃,并未立刻回答。他缓缓站起身,在诸葛玄略显错愕的目光中,对着这位忧心家族未来的家主,郑重地行了一个极为正式、充满敬意的揖礼。

这个举动让诸葛玄瞬间动容,也连忙起身欲避让。

“先生且慢,此礼,先生当受。”刘锦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他维持着行礼的姿态,目光坦诚地迎向诸葛玄,“先生此问,非为一己之私,乃是为全族之前程,此等担当,锦深感敬佩。”

他直起身,并未落座,而是如同立下誓言般,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锦今日在此,可向先生郑重承诺。若诸葛氏俊才愿北上辽西,绝非寻常依附之宾客!”

“其一,因材施教,鼎力培养。无论年长年幼,只要有向学之心、进取之志,我辽西之书院、藏书、乃至军中历练、府衙实务,皆可为其敞开!锦必倾力提供最优渥之条件,请名师,授真知,绝不让明珠蒙尘,良才空老!”

“其二,量才施用,尽展其才!辽西非固步自封之地,正需各方贤才共建。诸葛子弟,通经史者可入府衙参赞文书、治理地方;明算数者可掌钱粮、兴水利;晓兵事者,亦可入军中,凭军功晋升!在辽西,唯才是举,不看出身,只要有真才实学,必有施展抱负之广阔天地!”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诚与力量,仿佛在描绘一幅令人心潮澎湃的画卷。

“锦对诸葛氏之期许,非是将其视为附庸,而是视为共建辽西、乃至未来匡扶天下的肱骨与伙伴!”刘锦的声音愈发激昂,“先生,乱世已至,守成固然稳妥,但进取方能抓住未来!锦愿与先生,与诸葛氏,共担风雨,共享荣光!此心,天地可鉴!”

这番话,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在诸葛玄的心上。它不仅回答了家族的定位问题,更描绘了一个充满机遇和尊严的未来。不再是寄人篱下,而是作为平等的“伙伴”和“肱骨”,去开创一番事业。

刘锦这番掷地有声的承诺,如同一道惊雷,在诸葛玄心中炸响,将他最后的一丝疑虑也彻底驱散。他原以为刘锦最多是提供庇护,给予一些优待,却万万没想到,这位年轻的侯爷竟有如此胸襟气魄,将诸葛家视为平等的“伙伴”与未来的“肱骨”!

这份看重与尊重,远远超出了一个落魄士族所能期待的极限。

诸葛玄的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激动与一种沉甸甸的感佩。他深吸一口气,稳住激荡的心神,而后,在刘锦郑重目光的注视下,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向后退了半步,对着刘锦,同样无比郑重地、深深地行了一个揖礼,其姿态甚至比刘锦刚才的礼节更为谦恭。

“侯爷!”诸葛玄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但更多的是斩钉截铁的决断,“侯爷以国士待我诸葛氏,我诸葛玄,岂敢不以国士报之!”

他直起身,目光灼灼,已然是做出了家族未来几十年最重要的决定,他以家主的名义,清晰而有力地向刘锦承诺:

“玄,在此以琅琊诸葛氏家主身份,向侯爷立誓!自今日起,我诸葛氏年轻一辈之俊杰,包括犬子诸葛瑾,以及族中所有可造之材,将陆续北上,奔赴辽西!他们将投身侯爷麾下,或入学求知,或入府效力,或从军报国!但凭侯爷差遣,绝无二话!”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沉凝:“他们,将不再是琅琊诸葛,而是辽西诸葛!他们的前程,他们的荣辱,自此便与侯爷,与辽西,紧密相连!望侯爷……不负我诸葛氏今日之托付!”

这一番承诺,重若千钧。这不仅仅是送几个子弟去游学或依附,而是近乎将家族未来的希望和血脉,都托付给了刘锦,绑上了辽西的战车。这是诸葛玄对刘锦那份超乎寻常的看重,所能做出的最直接、最彻底的回报!

刘锦看着眼前这位神色决然的家主,心中亦是心潮澎湃。他知道,自己终于赢得了这位传统士人的彻底信任,也为辽西的未来,赢得了无比宝贵的人才基石。

他上前一步,双手扶住诸葛玄的手臂,语气真诚而有力:“先生厚爱,锦,铭记于心!锦在此立誓,必不负诸葛氏,必不负先生今日之信重!刘锦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成就感涌上心头。他深知,这已是诸葛玄在家族传统与现实考量下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和最具诚意的投靠。

随即,诸葛玄补充道,语气带着些许无奈与坚持:“只是,侯爷也知,祖宅、宗祠、田产皆在此地,此乃我诸葛氏之根,不可轻弃。故而,族中老一辈以及少数自愿留下的年轻子弟,仍需留守琅琊,照看祖业。这一点,还望侯爷体谅。”

这个决定在刘锦的意料之中。能让诸葛玄下定决心将家族的未来和年轻血脉送往辽西,已是巨大的成功。若要求对方立刻抛弃数百年的祖地,反而显得不近人情,也容易引发留守族人的抵触。

刘锦当即表示理解,神色没有任何不悦,反而宽慰道:“先生思虑周全,锦完全理解!树高千丈,落叶归根。祖地宗祠,乃家族精神所系,岂能弃之不顾?留守琅琊,亦是守护根本,同样重要。辽西与琅琊,日后便可互为呼应,岂不美哉?”

他这番通情达理的话语,让诸葛玄倍感欣慰,心中最后一点顾虑也烟消云散。他感慨道:“侯爷能如此体谅,玄感激不尽!”

至此,双方最重要的议题已达成共识。夜色渐深,但议事厅内的灯火却仿佛照亮了一条通往未来的崭新道路。琅琊诸葛氏,这个在原本历史轨迹中即将星散飘零的家族,其命运已然被改写,一部分血脉将继续扎根故土,而另一部分充满希望的种子,则将随着刘锦,在北方的辽西之地,孕育出截然不同的、更加辉煌的未来。

数日后,天光初亮,薄雾未散。

诸葛府门前,气氛与往日大不相同。没有了饮宴时的喧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庄重而又略带感伤的氛围。车马已经备好,刘锦一行人即将启程返回辽西。

与来时不同的是,队伍后面多了十几张年轻而充满朝气的面孔。他们皆是诸葛家精心挑选出的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衣着整洁,眼神中既有对未来的憧憬,也有一丝离家的忐忑。站在最前面的,正是作为领队人的诸葛瑾,他神情沉稳,努力在弟弟们面前做出表率。

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被诸葛瑾牵在手中的诸葛亮。年仅五岁的他,穿着一身小小的行装,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小的书箱,里面装着那本珍贵的《九章算术注》和一些他珍爱的书籍。他小脸上一片沉静,不哭不闹,只是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不时回头望一望那座他出生、成长的府邸,望一望前来送行的叔父诸葛玄和族中长辈。

诸葛玄领着族人,一一叮嘱即将远行的子弟。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的脸庞,最终落在诸葛瑾和诸葛亮身上,语气凝重:“子瑜,弟弟们就托付与你了。到了辽西,需谨记家训,勤勉任事,勿坠我琅琊诸葛氏之名!”他又俯下身,轻轻拍了拍诸葛亮的肩膀,“孔明,要好生读书,听兄长与侯爷的话。”

“叔父放心,瑾(亮)谨记。”兄弟二人齐声应道。

刘锦与张璇、郭嘉、张飞等人也已翻身上马。刘锦对着送行的诸葛玄及诸位长辈,在马上抱拳,朗声道:“诸葛先生,诸位,请留步!锦,就此别过!他日若有闲暇,欢迎诸位来辽西做客!”

“侯爷一路保重!”诸葛玄带领族人,郑重还礼。

车轮滚动,马蹄声起。队伍缓缓开动,离开了诸葛府门前。诸葛家的年轻子弟们跟在队伍后面,一步三回头,向着送行的亲人用力挥手。长辈们站在门口,目送着队伍远去,直到那支融合了辽西精锐与诸葛家新鲜血液的队伍,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与街道的尽头。

诸葛玄久久伫立,望着空荡荡的街角,心中百感交集。有对子弟远行的不舍,有对未来的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押下重注后的决然与期盼。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诸葛家的命运,已经与北方那位年轻侯爷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队伍中,诸葛亮被诸葛瑾抱上了马车。他趴在车窗边,看着熟悉的街景不断后退,最终彻底被陌生的田野取代。他小小的手紧紧抱着怀里的书箱,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对故乡的眷恋渐渐被对前方未知旅程的好奇与思考所取代。

辽西,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他默默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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