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电子表盘上那抹紫光,它不再乱闪,而是稳稳地跳着,像心跳,又像倒计时。林晚秋瞳孔里的倒影还在眼前晃——不是她,是我,站在实验室里,手里拿着表,表裂了,光照在她脸上。那一刻我知道,系统已经标记了我,就像老周的拖把水标记过赵培生一样。
但标记归标记,活人不能被尿憋死。
我撕下表带内层的胶布,把L7-01的血码影像塞进备用缓存。这玩意现在就是我的命根子,得用,但不能全信。系统给的能力像网贷,用得爽,还不起。
“微表情透视”刚激活,我立刻调出昨日老秦拖地的震动频率数据。0.7秒一拍,规律得像AI写的代码。林晚秋说她每七天要校准一次“存在频率”,那这清洁工的节奏,八成也是她布的局。她不是来救我的,是来帮我踩点的。
教务处今天升级了门禁,动态人脸识别,连刷脸带捕捉微表情,比相亲还严格。普通学生进去办个成绩单,都得先被系统判定“情绪稳定”。赵培生死后,这里成了禁区。
但我有办法。
打开“微表情透视”,我把镜头对准自己。系统自动分析面部肌肉群,生成一组“标准档案员情绪模板”:眉心微松,嘴角下垂1.5度,眼神涣散但不过度——标准的“加班狗怨念值拉满”状态。
搞定。
又从口袋摸出那个蓝色U盘。林晚秋留的,说是干扰红外波段的。我冷笑,这玩意怕不是从外星杂货店淘来的?但眼下没得选,总不能靠脸硬闯。
我蹲在教务处后楼梯间,等巡逻间隙。
根据老秦的拖地路线和林晚秋记忆宫殿推演,清洁工每轮巡逻有11秒盲区,正好在监控转角和电梯检修口之间。这11秒,是唯一的窗口。
表盘震动,提示时间到。
我起身,套上从后勤仓库顺来的灰色工装,戴上帽子,把脸藏进阴影。启动“微表情透视”,实时监控自己的面部状态,确保不笑、不皱眉、不露出“我有大阴谋”的神情。
门禁亮起红光,摄像头缓缓转向我。
我屏住呼吸,脚步放轻,像极了那种每天打卡混日子、工资卡余额比体温还低的行政人员。
滴——
绿灯亮了。
我进去了。
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空调滴水。赵培生的工位在靠窗第三排,桌面上还摆着半杯冷掉的速溶咖啡,杯底沉淀着点蓝色粉末。我皱眉,蓝莓味?这老头什么时候开始吃口香糖了?
终端锁着,三级加密,指纹+声纹双验证。更坑的是,系统埋了“逻辑诱饵”——错三次,程砚的机械义眼会直接调取实时画面。那玩意能放大200倍,连我毛孔里有没有藏U盘都能看出来。
我掏出蓝色U盘,插进终端侧口。林晚秋说这玩意能干扰红外,我半信半疑,但眼下只能赌一把。
U盘亮起微光,终端的声纹采集模块突然卡顿,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信号。
机会来了。
我从口袋掏出一块冷冻手套——昨天从生物实验室L7-01培养舱外壁剥下来的霜痕。赵培生最后一次接触那舱体时戴的就是这双。我用镊子把霜痕拓印在指套上,模拟他的指纹残留。
再打开电子表,调出他死前最后一通电话的录音波形。那是我从档案室恢复的片段,声波频率和他本人声纹几乎一致。
我把指套按上指纹区,同时把波形导入声纹模块。
系统加载中……
三秒。
五秒。
终端屏幕闪了闪,弹出提示:【验证通过】。
我松了口气,差点笑出声。这操作,比游戏代练还刺激。
直接调取赵培生的工作日志,重点是1999年前后的实验体档案。系统显示有记录,但文件损坏,无法打开。
我切到本地存储,物理扫描硬盘。果然,在回收站发现一组被删除的纸质档案扫描件,残片只有边角,像是被火烧过又撕碎。
我放大残片边缘,启动“微表情透视”——这能力不仅能看人,还能分析物体受力痕迹。褶皱方向有规律性抖动,不是手撕的,是高温瞬间碳化导致的脆裂。烧毁者想彻底销毁,但没成功。
关键词模糊可见:“钟楼”“连环”“自杀”“实验体L-”。
缺字。
我正要手动拼接,U盘突然震动,自动播放一段语音,是林晚秋的声音,提前录好的:
“用笔记本,打开第三页,彼岸花图案朝上,左眼闭,右眼盯花心三秒。”
我照做。
她那本子我见过,绣着血红彼岸花,翻到第三页,图案正好对齐残片坐标。我盯着花心,视野忽然扭曲,残片信息自动在脑内重组,像拼图被无形的手推到一起。
“钟楼三十年连环自杀案”——完整浮现。
我瞳孔一缩。
这案子我听过,校史馆角落贴过一张旧告示:1985到2015年,每七年,钟楼都会有人跳下去,死状一致,遗书内容相同:“逻辑已闭环,我该退场了。”
当时当都市传说看,现在看,是清除程序。
我快速拍照存档,准备撤离。
刚合上终端,地面突然传来轻微震动——压力感应。
我没踩错地方,但系统还是察觉了。
下一秒,鼻腔一热。
血流下来了。
我一摸,指尖鲜红。视野瞬间黑了0.3秒,像视频卡顿。再恢复时,电子表弹出提示:【因果律解析度+15%】。
奖励来了。
但代价也来了。
我靠在墙边,强撑着没倒。鼻血滴在表盘上,紫光一闪一闪,频率竟和血滴同步。每滴一次,表里就传来一次脉冲震动,像是系统在抽我的脑容量。
我掏出纸巾按住鼻子,顺手把血滴频率记进表盘。这玩意不能白流,得留证据。
退出前,我用指甲在桌角刻下“钟楼”二字,又补了个“7”。不是为了留记号,是为了提醒自己:第七次自杀,快到了。
从后门溜出,一路没再碰巡逻工。回到宿舍,我锁上门,掏出镜子贴在墙边,用辣条油渍在镜面写下推论:
L7-01≠胚胎
自杀案=变量清除
赵培生之死=警告未完成
系统升级=代价显现
写完,再抹一层油,看起来像墙上蹭的脏痕。监控拍到也只会当是学生懒,不擦镜子。
我坐到床沿,鼻血终于止住,但脑袋像被榨干。电子表紫光渐弱,像是电量不足,又像在躲什么。
我盯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轻声说:“你怕的不是我破案……是怕我开始记住。”
窗外,老周的拖把声准时响起。
0.7秒一拍,稳得离谱。
我低头看表,紫光又开始闪。
这次,频率变了。
不再是随机闪烁。
而是,和拖把声,一模一样。
我的脉搏,也开始跟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