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落地,后脑还嗡着,林晚秋就拽了我一把。
“别站着,系统在刷副本。”
她声音压得很低,像在说一件食堂抢饭的日常事。可我知道,我们刚从老周那条蓝液通道里爬出来,已经不在现实时间线了。头顶的灯是老式日光管,闪得像是接触不良,但频率和产房监控仪的心跳波纹一模一样。
我抬手摸太阳穴,电子表残片还贴着,血已经干了,黏在皮肤上像块旧创可贴。我用“逻辑链强化”扫了眼周围——经纬度对上了,1985年清源市第一医院,妇产科档案室,b区3号柜。
就是我妈生我的地方。
也是我压根没被“生”出来的地方。
林晚秋已经蹲在门禁前,笔记本摊开在膝上,彼岸花的纹路在纸面微微发烫。她没动笔,可那些线条自己在爬,像有电流在纸里游走。门禁红灯闪了三下,突然变绿。
“成了。”她说,“我让它的系统以为你是‘已死亡访问者’。”
“挺会整活。”我咧了下嘴,推门进去。
档案室比想象中小,一排铁柜子锈得厉害,标签纸都泛黄卷边。我直接走向b-07,手指刚碰到抽屉,里面传出“滴”的一声,一台老式终端屏幕自动亮了。
画面上是第100章钟楼爆炸的循环回放。
火光冲天,人群尖叫,我站在中心,脸上在笑。
“又来这套?”我冷笑,“你是不是就爱看我自己炸自己?”
我撕下残片,按进终端接口。血顺着指尖流进去,屏幕抖了两下,爆炸画面卡住,进度条倒退,最后停在“00:00:01”。
屏幕黑了。
然后跳出一行字:
【实验体07号档案已锁定,需生物密钥解锁】
“生物密钥?”我盯着那行字,“你管我叫07号,还让我自己开自己的锁?这不纯纯赛博pUA?”
林晚秋没说话,只是把笔记本轻轻放在柜子上。
下一秒,抽屉自己滑开了。
里面没有纸质档案,只有一张泛银光的薄片,像老式x光片,但材质更像液态金属。我拿起来对着灯,什么都没看见。正要放下,它突然发烫,贴在我掌心,像被激活了。
“痕迹回溯。”我低声说。
影像浮现。
不是产房,是实验室。
墙是金属的,地上铺着导电板,中央有个透明培养舱,里面全是银色液体。液体在动,像是有生命,在缓慢聚合。
镜头拉近。
液体中心,一团模糊的影子在长大。
三小时后,影子成型——是个婴儿。
全身裹着银液,没有哭,眼睛是睁开的,直勾勾盯着镜头。
那就是我。
我放下薄片,呼吸没乱。
“所以我不但没哭,连出生证明都省了?”
林晚秋翻开了笔记本。
纸面原本是空的,可字迹自己冒了出来,黑色墨水,笔锋凌厉,像手术刀划出来的。
【实验体07号,必须用七个天才的死亡能量来激活】
我认得这字。
程砚的。
和第108章那张存储卡上的笔迹,一模一样。
“七个天才?”我轻声说,“所以我是靠别人死才活下来的?”
林晚秋合上本子,边缘渗出一点蓝液,滴在铁柜上,发出“滋”的一声,像是在腐蚀金属。
“不是‘死’。”她说,“是‘能量转化’。他们临终时的脑波峰值,被引导进银液,才让你睁开眼。”
我盯着那滴蓝液,突然笑了:“合着我是个靠学霸临终冲刺才上线的AI?”
她没笑。
就在这时,终端屏幕又亮了。
这次是纸质档案的扫描件。
【姓名:陈默】
【性别:男】
【出生时间:1985年4月7日 03:14】
【接生医生:程砚】
【出生体重:0克】
我盯着“0克”那两个字,看了足足十秒。
“0克?”我抬眼,“我出生时是空气?还是说他们称重的时候忘了去皮?”
林晚秋指着档案下方一行小字:“看备注。”
我凑近。
护士手写:【银液活性稳定,胚胎自第3小时开始生长,第6小时完成形态构建,第7小时自主呼吸。无分娩过程。】
“所以我不是从我妈肚子里出来的。”我慢慢说,“我是从一缸银水里‘长’出来的?”
“而且你妈……”她顿了顿,“她只是提供卵子的载体。你不是她生的,是你被‘组装’的。”
我靠在柜子上,电子表残片又开始发烫,像是在提醒我什么。
“逻辑链强化。”我启动能力。
数据流冲进脑子,自动拼接所有线索:魏九的dNA报告、赵培生的荧光档案、老周的罗盘、程砚的笔迹、银液的影像、0克的体重。
拼图闭合了。
我不是人。
至少,不是自然意义上的人。
我是被设计、被激活、被投放的实验体。
而我妈,只是流程中的一个环节。
“所以程砚剖开她的时候……”我声音很平,“他不是在找孩子,他是在验收产品?”
林晚秋没说话。
就在这时,所有设备同时响了。
心电监护、呼吸机、产床报警器,全在响。
屏幕上,第100章的爆炸画面又回来了,但这次不一样——火光里,有个婴儿在笑。
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尖细,扭曲,频率忽高忽低。
我闭眼。
那声音,是《茉莉花》倒放。
我张嘴,开始哼正的。
一遍,两遍。
笑声乱了,像是信号干扰,断断续续,最后只剩下一串杂音。
“是系统投的。”我说,“不是时空残留。”
林晚秋把笔记本贴在终端上,蓝液顺着接口流进去,和银液残片的光融合,形成一个短暂的闭环。
“我在备份。”她说,“这记录不能只存在你脑子里。”
我看着她,突然问:“你为什么帮我?”
她抬眼,盯着我鼻尖——她每次紧张都这样。
“我不是锚点。”她说,“我是见证者。”
然后她合上本子,蓝液停止流动。
终端屏幕黑了。
档案室恢复安静。
我抽出那张银色薄片,塞进校服内袋。它贴着胸口,还在微微发烫。
“七个天才。”我低声说,“他们是谁?”
林晚秋摇头。
“但我知道,”她说,“你每破一个案,系统就解锁一项能力——不是奖励,是激活。你在找回他们死时释放的能量。”
我愣住。
所以“痕迹回溯”“逻辑链强化”“微表情透视”……都不是系统给的?
是我从别人命里抢回来的?
我低头看左腕,残片边缘还嵌在肉里,血没止。
“所以我不但靠别人死活下来,还得靠别人死才能变强?”
林晚秋没回答。
我笑了声,把残片重新按回太阳穴。
“行吧,既然我是靠死人续命的,那我也别装什么正义使者了。”
我推开门,走廊空荡,灯还在闪。
“下一个案,我得挑个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