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凡是在一阵浓郁的药油味中醒过来的。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客厅的沙发上,光着膀子。
夏语冰正拿着一瓶红花油,面无表情地在他青一块紫一块的后背上揉搓着。
她的动作很轻,但每一下,都让陆大腿部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一下。
“嘶……轻点……疼疼疼……”
陆凡龇牙咧嘴地叫唤着。
“活该。”
夏语冰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但手上的力道,却不自觉地放轻了许多。
沙发另一头,苏沫沫正拿着一个冰袋,敷在自己有些红肿的脚踝上。
刚才打得太嗨,不小心崴了一下。
她看着被夏语冰“蹂躏”的陆凡,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
让你嚣张!
让你自大!
还一挑二?
现在知道姑奶奶们的厉害了吧!
不过……想起刚才战斗时的感觉,苏沫沫的心里又涌起一股奇异的兴奋。
那种力量充盈,速度飞快,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慢了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而这一切,都是身边这个男人带给她的。
她看着陆凡的背影,眼神变得越发复杂。
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行了行了,别揉了,再揉就秃噜皮了。”
陆凡感觉自己的后背火辣辣的,赶紧叫停。
他挣扎着从沙发上坐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虽然被打得很惨,但不得不说,升级之后,身体的恢复能力也变态了不少。
这才过了多久,感觉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
陆凡清了清嗓子,强行挽尊,“总的来说,你们两个的表现,勉强及格。特别是默契度方面,有待提高。
下次不许再出现误伤友军的情况了。”
他指了指自己眼眶上的熊猫眼。
夏语冰和苏沫沫同时扭过头,假装没看见。
“好了,说正事。”
陆凡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关于山本雄一,我需要更多的情报。戴老板那边给的都是些官方资料,没什么用。”
他看向苏沫沫:“小野猫,该你表现了。动用你们苏家的关系网,把这个山本雄一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我挖出来。我需要知道他的一切,他的性格,他的爱好,他的习惯,甚至他每天上几次厕所,用几张纸!”
“你才是小野猫!”
苏沫沫立刻反驳。
但还是点了点头,“给我半天时间。”
她知道,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
那个叫山本的日本人,已经成了他们共同的敌人。
“冰冰,你这边也别闲着。”
陆凡又看向夏语冰,“你去联系一下你以前在军统的线人,看看能不能搞到‘梅机关’内部的人事架构和活动规律。钱不是问题。”
“好。”夏语冰言简意赅。
“铁柱!”陆凡朝着厨房喊了一声。
“哎!凡哥,我在!”
王铁柱立刻从厨房里跑了出来,手上还沾着泡沫。
“你今天的工作,就是把咱们公馆周围所有的制高点,全都给我摸清楚。哪里适合狙击,哪里适合观察,哪里有紧急撤离通道,画成图给我。”
“是!保证完成任务!”王铁柱领了任务,激动地敬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转身就跑了出去。
看着所有人都行动起来,陆凡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个团队的雏形,总算是建立起来了。
虽然这个团队里,一个想揍他,一个还想揍他。
还有一个天天想看他被雷劈。
但至少,在对付日本人这件事上,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半天时间,很快过去。
傍晚时分,苏沫沫和夏语冰几乎是同时回到了公馆。
“我查到了。”
苏沫沫将一叠厚厚的文件拍在桌上,脸上带着一丝得意和疲惫,“这个山本雄一,果然是个变态。”
“他表面上是日本驻上海领事馆的文化参赞,但实际上,他毕业于陆军中野学校,是土肥原贤二的得意门生,精通汉语、英语、德语,是顶级的间谍和心理战专家。”
“这些军统的档案里也有。”夏语冰在旁边补充了一句。
苏沫沫白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但军统不知道的是,这个家伙除了杀人之外,还有一个非常特殊的癖好。”
“什么癖好?”陆凡好奇地问道。
“他是个狂热的中国古代艺术品收藏家,尤其痴迷宋代的字画。
他来中国的这几年,明抢暗夺,搞到了不少好东西。
而且,他极度自负和偏执,认为只有他才配得上那些艺术品,甚至会定期举办小型的私人鉴赏会,邀请一些同好来自我炫耀。”
宋代字画?
鉴赏会?
陆凡的眼睛瞬间亮了。
这不就是送上门来的突破口吗?
就在他准备顺着这条线索,制定一个“钓鱼”计划时。
“叮咚——”
公馆的门铃,突然响了。
三人同时一愣。
这个公馆的地址是绝密的,除了他们几个,就只有杜老板和阿四知道。
会是谁?
夏语冰瞬间警惕起来,右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匕首。
苏沫沫也紧张地站了起来。
“别紧张,我去看看。”
陆凡示意她们冷静,自己走到门边,通过猫眼向外看去。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邮差制服的男人,手里捧着一个半尺见方的木制包裹。
“谁啊?”陆凡隔着门问道。
“先生您好,这里有您一个从香港寄来的加急包裹,请签收。”
门外的邮差恭敬地说道。
香港?
陆凡皱了皱眉,自己在这个时代,可不认识什么香港的朋友。
他没有开门,而是对夏语冰使了个眼色。
夏语冰立刻会意,悄无声息地从后门绕了出去。
几秒钟后,陆凡的耳机里传来了夏语冰冰冷的声音:“人没问题,是个普通的邮差,周围没有埋伏。”
陆凡这才打开门。
“先生,您的包裹。”邮差将包裹递了过来。
陆凡接过包裹,入手感觉沉甸甸的。
他签了字,关上门,将包裹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
“什么东西?”苏沫沫好奇地凑了过来。
“不知道,说是香港寄来的。”
陆凡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拆开外面的包装。
包装拆开,露出了里面一个雕刻着精致花纹的紫檀木盒子。
看起来,价值不菲。
夏语冰也走了过来,她盯着那个盒子,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陆凡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将盒子拿起来,放在耳边晃了晃。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他又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没有火药或者化学药品的味道。
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的搭扣。
“吱呀——”
盒盖被缓缓打开。
当看清盒子里东西的那一刻,苏沫沫的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夏语冰的脸色,也瞬间变得冰冷如铁。
只见盒子的红色丝绸内衬上,静静地躺着一根血淋淋的、被齐根切断的手指。
手指的根部,切口平滑,显然是被极其锋利的刀刃一刀斩断。
而在那根手指上,还戴着一枚众人无比熟悉的翡翠扳指。
是陈敬之的!
那个被他们当做棋子,在福民茶楼演了一出戏的汉奸!
在断指的旁边,还放着一张折叠起来的宣纸。
陆凡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伸出手,将那张宣纸捻了起来。
展开。
纸上,是用一种极其优雅、又带着一丝狂傲的日式毛笔书法,写着一行字。
——幽灵先生,游戏,开始了。
落款,只有一个名字。
——山本。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在客厅里弥漫开来。
山本雄一!
他不仅知道了陈敬之的事,甚至还知道了“幽灵”这个代号!
他这是在示威!
是在宣战!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陆凡,却突然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呵……”
他看着那根断指,看着那张宣战书,先是低笑,然后笑声越来越大。
“有趣,真是有趣。”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兴奋光芒。
“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以为送根手指头过来,就能吓到我?”
陆凡的反应,让夏语冰和苏沫沫都看呆了。
她们无法理解,面对如此直接和血腥的挑衅,这个男人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他不害怕吗?
“他这是在告诉我,他知道我们是谁,知道我们做了什么。他以为,他现在是猎人,而我们,是他的猎物。”
陆凡将那张宣纸揉成一团,扔进烟灰缸里。
“可惜啊,他搞错了一件事。”
陆凡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燃了那张纸团。
看着跳动的火焰,将“山本”两个字吞噬,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在这场游戏里,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