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河城,监管监狱。
曾经位高权重的吴达,此刻只能在狭窄的牢房里来回踱步,像一头困兽。
他时不时抬起眼皮,瞥向牢房门外,那四道如同铁塔般矗立的身影。
那是四名身着特制外骨骼金属盔甲的保卫科成员。
他们如同钢铁巨人,将吴达的牢房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吴达大概能猜到这些“铁罐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特管局,只会介入与灾厄、末日使徒相关的事件。
而那个煞笔孤狼犬,非要自作主张,放走了那只偷听的小老鼠,妄图去打金冕曦的主意!
现在的结果显而易见——
孤狼犬那个煞笔肯定是失败了。
而且,还把他这颗在明煌帝国潜伏多年、好不容易才爬上高位的暗棋,彻底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想到这里,吴达恨得牙根都在发痒,心里不知道咒骂了孤狼犬多少遍。
不过,他毕竟潜伏多年又身居高位,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很快就强行压下了心中的焦躁与怒火,重新恢复了些许平静。
他信奉着一个真理。
只要没到最后一刻,就永远都没有输!
他这些年来所做的那些事情,手脚都处理得非常干净。
即便那只小老鼠逃了出去,她手中也拿不出任何实质性的、能够钉死他的物证!
单凭她一个人的口供,就想定他吴达的罪?
简直是痴人说梦!
再怎么说,他之前也是月河城的最高司令官,只要他咬紧牙关死不承认,难道还有人敢对他刑讯逼供不成?!
想到这里,吴达心中又生出了一些底气。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这些年也没少上供,背后站着的人能量不小。
特管局局长,虽然职位上比自己高出很多,但他们主要负责灾厄事务,并没有直接处置他这种级别官员的权力!
所以,最终如何处置他,还是要由上面的人来定夺。
到时候,自己再让人活动活动,多打点打点,还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吴达越想,心里越觉得松快了不少,脸上甚至恢复了几分从容。
此事之后,明煌帝国,肯定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反正,他潜伏的最主要任务,也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
等这次风波过去,他正好可以找个机会,悄无声息地逃回圣琥珀帝国,带着这些年的“功劳”享受荣华富贵去。
就在他暗自盘算着后路时,牢房外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随后,是急促的脚步声。
吴达立刻意识到,是有大人物来了!
他脸上那点刚恢复的从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饱含冤屈、悲愤交加的表情。
仿佛蒙受了天大的不白之冤。
紧接着,他便看到几道人影在保卫科的护卫下,出现在牢房门口。
牢门被打开,一行人鱼贯而入。
为首之人,吴达有过一面之缘
正是那位年轻得过分、却手握重权的特管局局长——谢游。
吴达急忙从床边站起身,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激动和委屈,刚准备开口先声夺人,指责对方——
却不想,谢游直接面无表情地率先开口。
只有简短的五个字:
“吴达,认罪吗?”
吴达当场就有点懵了,大脑甚至空白了一瞬。
认罪?
我认什么罪?
不是……谁家审讯问话是这么问的?
哪有一上来就直接让人认罪的?!
正常的流程不应该是你先拿出点证据来质问我,然后我据理力争地反驳,然后你再拿出更多的证据,双方你来我往几个回合吗?!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见谢游再次开口,语气平静得可怕:
“不认罪?那好吧……”
他微微偏头,对身后示意:
“上刑。”
谢游话音落下,他身后两名保卫科成员立刻上前。
金属靴子踩在地上发出“哐、哐”的声响,向着吴达逼近。
吴达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扯着嗓子高喊,试图用法律来保护自己:
“等等!谢局长!你……你这是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难道要刑讯逼供吗?!”
谢游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承认得无比坦然:
“对。”
吴达又惊又怒,声音都尖利了几分:
“谢局长!帝国可是有法律的!明确禁止刑讯逼供!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这么做是知法犯法,是要承担后果的!”
“哦?”
谢游依旧那副冷漠的样子,重复了最初的问题:
“那你认罪吗?”
吴达被这蛮不讲理的逻辑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他梗着脖子,一脸愤怒地吼道:
“我认什么罪?!我为什么要认罪?!我之前的工作有失职之处,但我也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被撤职查办,关在这监狱里了!”
“我还需要认什么罪?!”
“嗯……还是不认吗?”
谢游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没关系。”
“上完刑,你就认了。”
闻言,吴达怒极反笑,他指着谢游:
“谢局长!你不要以为你是一位牧羊人,是特管局局长,就可以如此任性妄为,就可以无视帝国法纪,就可以……”
“我就是任性妄为。”
谢游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不耐烦,他继续说道:
“说实话……我手里还真有一些证据。沈梦昙的录音,孤狼犬的部分口供……”
他的目光冰冷地落在吴达脸上:
“你应该不知道吧……你的账本,孤狼犬知道藏在哪里。”
“但是,我不想拿出来。”
“因为,我不想让你死得这么轻松。”
吴达的心猛地一沉。
但谢游话锋一转:
“不过……说真的,我也确实对刑讯逼供这种事,没什么兴趣。”
这么说着,谢游挥了挥手。
一道纤细而充满恨意的身影,从谢游身后走了进来。
正是沈梦昙。
谢游看着脸色已经变得惨白的吴达,再次开口,如同最后的宣判:
“所以……我会把你交给沈梦昙。我会让她来……让你认罪。她怎么做,是她的自由,我不过问,也不会干涉。”
这么说着,谢游便不再搭理面如死灰的吴达,转身就要离开牢房。
见状,吴达此刻的脸色真的变成了铁青一片,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这个过程跟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他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底牌,在谢游这种毫不讲理、直接掀桌子的做法面前,全都成了笑话!
更关键的是!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账本,竟然也被孤狼犬这个煞笔给供出来了!
里面,虽然记载的是月河城官员们的把柄,可里面也有很多,是足以将他千刀万剐的罪证!
他完全没料到,这位年轻的局长,行事会如此酷烈!
他若是真落到对他恨之入骨的沈梦昙手里……
吴达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会遭受怎样的折磨!
要知道,沈梦昙的哥哥、师傅,都是被他吴达一弄死的!
这血海深仇……
此刻,吴达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什么算计、什么后台了,保命要紧!
他急忙向前扑了一步,声音带着哭腔,大声喊道:
“谢局长!留步!谢局长!我交代!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认罪!我认罪了!!”
谢游的脚步微微一顿,停了下来。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如同丧家之犬般的吴达,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认罪?那更好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戏谑的残忍:
“通敌叛国,谋害忠良,勾结灰野牧犬,意图颠覆帝国统治……你的罪名,罄竹难书,万死莫辞。所以……”
谢游的目光如同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你丫一个证据确凿的死刑犯,我岂不是想对你干啥就对你干啥?!还需要讲什么规矩吗?!”
说着,谢游看了一眼身旁眼神如同燃烧的火焰、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的沈梦昙,下达了最终的指令:
“做你想做的吧……”
“不需要留活口。”
他顿了顿,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区区一个死刑犯……这点后果,我背得起。”
说完,谢游不再有任何停留,大步离开了牢房。
厚重的牢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内外。
“不!谢局长!你不能这样!我还有价值!我知道很多秘密!我……”
吴达发疯似的想要冲过去挽留,声音凄厉。
然而,他的嚎叫戛然而止!
一道黑色的光影在他面前凭空闪过!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到自己的右臂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啊——!!!”
他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凄厉惨叫,整个人瞬间跪倒在地,冷汗如同瀑布般涌出!
他惊恐地抬头看去,只见沈梦昙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把正在疯狂轰鸣的黑色链锯!
那刺耳的嗡鸣声仿佛死神的狞笑,充斥了整个牢房!
沈梦昙的脸上,早已被滔天的仇恨与愤怒所扭曲,泪水混合着决绝的杀意流淌而下。
她死死地盯着在地上翻滚哀嚎的吴达,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了带着血泪的诅咒:
“吴!达!”
“我要将你……千刀万剐!大卸八块!”
“我要把师傅的仇、哥哥的仇……把我们承受的所有痛苦……全部!”
“讨回来!!!”
链锯的轰鸣声,与吴达绝望的惨叫,在密闭的牢房中交织。
成了一曲血腥交响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