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公府内,药味弥漫,气氛压抑。侯君集躺在病榻上,脸色蜡黄,眼窝深陷,短短数日仿佛苍老了十岁。
往日的嚣张跋扈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被病痛和恐惧折磨后的虚弱与绝望。
当内侍高声通报“陛下驾到”时,侯君集浑浊的眼中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光彩,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挣扎着想爬起来行礼,却浑身无力,只能发出嗬嗬的喘息声。
李世民一身常服,在宦官簇拥下走进卧房。他挥手屏退了左右,独自走到床前,默默地看着这个曾经跟随自己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的老部下,如今却落得这般凄惨田地,心中五味杂陈。
“陛……陛下!”侯君集伸出枯瘦的手,想要抓住李世民的衣角,声音嘶哑带着哭腔,“臣……臣冤枉啊!是秦昊!是秦昊害我!他……他要置臣于死地啊!”
李世民俯视着他,眼神复杂,有痛心,有失望,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温和地扶起他,只是淡淡地开口道:“君集,你可知,朕为何今日来看你?”
侯君集一愣,泣声道:“陛下……念及旧情……”
“旧情?”李世民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沉重,“朕念的,是当年那个在虎牢关前,与朕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侯君集!是那个冲锋陷阵、悍不畏死的猛将!而不是如今这个……结党营私、纵子行凶、甚至不惜用毒计残害百姓来构陷同僚的陈国公!”
侯君集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陛下……陛下什么都知道了!
李世民继续道,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在侯君集心上:“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朕真的不知吗?朕只是念在你往日功劳,一次次给你机会!可你呢?非但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如今落到这步田地,你……可有悔意?”
侯君集浑身颤抖,涕泪横流:“臣……臣知错了!陛下!臣真的知错了!求陛下救救臣!臣不想死啊!”
看着他这副摇尾乞怜的模样,李世民眼中最后一丝温情也消散了。他深深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顿了顿,看着侯君集充满期盼的眼神,缓缓说道:“秦昊那边……朕会去说。让他……放你一条生路。”
侯君集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谢陛下!谢陛下隆恩!”
然而,李世民接下来的话,却将他再次打入冰窖:“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的爵位……朕会下旨削去。你的家产,充公大半,用以补偿那些因你而受害的百姓。你……好自为之,余生就在这府中……静思己过吧。”
削爵!抄家!软禁!
这等于剥夺了他的一切!权力、财富、自由!从此以后,他侯君集将成为一个顶着空头国公名号的囚徒,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苟延残喘!
侯君集呆住了,脸上的狂喜凝固,化为无尽的绝望和……一丝怨毒。
李世民不再看他,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了顿,背对着他,留下一句冰冷的话:“君集,这是朕……为你争取到的最好结局了。别再……招惹秦昊。否则,下次,朕也保不住你。”
说完,李世民大步离去,没有回头。
空荡荡的卧房内,只剩下侯君集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沉呜咽和绝望的喘息。
而此刻的镇西王府,秦昊很快便收到了李世民身边心腹太监悄悄送来的口信。
听完口信,秦昊只是淡淡一笑,对正在为他剥橘子的柳烟儿道:“陛下还是心软啊。”
柳烟儿柔声道:“陛下毕竟是仁君,念旧情也是难免。”
秦昊将一瓣橘子送入口中,甜美的汁水在口中化开,他眯起眼睛,惬意地道:“也罢。既然陛下开了金口,这个面子总要给的。就让他……活着吧。”
活着,有时候,比死了更痛苦。尤其对于侯君集这样曾经位极人臣的人来说,失去一切,苟延残喘,才是对他最残忍的惩罚。
秦昊不再关心侯君集的死活,他的目光,已经投向了更远的地方。年关将至,新的一年,还有更多精彩的事情,等着他去开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