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京墨得到肯定的答复,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小心翼翼地松开一点怀抱,捧起她的脸,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无法言喻的狂喜、爱怜和一种近乎虔诚的感激。
他低下头,珍重万分地、一遍遍地亲吻她的额头、眼睛,最后落在她苍白的唇上,动作轻柔得仿佛羽毛拂过。
“谢谢你……宝宝。”
他抵着她的额头,气息交融,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谢谢你。”
狂喜的浪潮过后,更汹涌的恐慌瞬间将他淹没。
他像是猛然惊醒,捧着简南絮的脸仔仔细细地看,声音都变了调,“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还疼不疼?刚才在医院有没有磕着碰着?都怪我,抱你回来的时候是不是走太快了?”
他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根本不给简南絮回答的机会。
紧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就要掀开被子下床。
“不行,西医到底不靠谱……我得带你去给翁老看看!他一直负责调理你的身子,让他给你仔细把把脉,开几副安胎的方子!”
他急急地找拖鞋,动作慌乱,差点被自己的裤脚绊倒。
哥哥!”
简南絮连忙拉住他的胳膊,又是好笑又是心疼,“现在都傍晚了,翁老肯定休息了。而且医生也说了,我没事,就是需要休息,不能折腾。”
在医院的时候,医生来把过脉,说没什么问题,好好静养就行。
她是特意让周玉兰和陈圆圆别告诉祁京墨,想留着这个惊喜自己亲口告诉他,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
祁京墨的动作顿住,站在床边,眉头紧锁,显然陷入了极大的焦虑。
他看看窗外暗下来的天色,又看看床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简南絮,理智告诉他不能现在去打扰老大夫,可心里的担忧却像野草般疯长。
“对,不能折腾,不能折腾……”
他喃喃自语,猛地又想起另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宝宝还没吃饭!饿不饿?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给你买!不对,外面的东西不干净……
粥!熬点小米粥最养胃,再加个鸡蛋?不行,鸡蛋现在会不会太油腻?还是……”
“祁京墨!”
她撇着嘴,耷拉着眼尾,一脸委屈地看着他。
“宝宝,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祁京墨忙坐到床边,慌乱又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想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她却扭过头重重哼了一声。
“你现在眼里只有孩子,”
她声音带着哭腔,眼圈说红就红,“你都忘记了,我讨厌吃小米粥……”
她越说越觉得委屈,仿佛被他遗弃了一般,眼泪珠子啪嗒就掉了下来,砸在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背上,滚烫。
祁京墨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和眼泪砸得心头一紧,瞬间反应过来。
情急之下,他只记得小米粥有营养,又好消化。
巨大的懊悔涌上心头,他光顾着紧张她肚子里的那个,却忽略了她本身的感受和喜好。
他连忙将人重新紧紧搂进怀里,也顾不得她细微的挣扎,一下下拍着她的背,声音又急又愧。
“怪我!怪我!是老公急糊涂了,昏了头了!”
他低头去吻她湿漉漉的眼睛,尝到咸涩的泪意,心里更是揪着疼。
“我怎么突然忘记了呢,我们乖宝最讨厌小米粥了,老公现在记着呢,以后再也不提了,一口都不让你吃!”
他捧起她的脸,拇指轻柔地揩去她脸颊的泪痕,眼神里充满了懊恼和更深的怜爱。
“在我心里,乖宝永远排第一位,谁都比不上,小家伙也不行。刚才是我错了,宝宝不哭,你想吃什么?老公给你做,或者我们去买?馄饨?你上次说想吃的的小笼包?我让食堂的师傅马上做……”
他急切地列举着她吃惯的东西,试图弥补刚才的“过失”,那副小心翼翼、唯恐再惹她伤心的模样,终于让简南絮心里的那点小委屈慢慢消散了。
她抽噎了一下,靠回他怀里,小声嘟囔:“想吃甜的,酒酿圆子。”
“好,酒酿圆子,我马上去做!”
祁京墨立刻应下,悬着的心这才稍稍落下,将她安置舒服了,这才匆匆赶往厨房。
祁京墨在厨房里忙活,小心翼翼地将甜酒酿下锅,看着糯米小圆子在滚水里浮沉,心里还盘算着要不要再加点枸杞。
他满心想着她终于肯吃东西了,得做得更合她胃口些。
“乖宝,圆子煮好了,快趁热吃一点。”
他把人用毯子包好,一把抱起来,坐到餐桌旁。
谁知简南絮只看了一眼,就把头埋进他怀里,瓮声瓮气道:“好难闻,哥哥快拿走……”
祁京墨愣怔了一下,刚才不是还说想吃吗?
简南絮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心里堵得慌,看什么都不顺眼。
她委屈地扁扁嘴,带着哭腔,“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突然觉得好难受,浑身都不对劲,什么都不想吃,看见就烦……”
她说着,眼眶又红了,一种无法控制的情绪在她身体里冲撞。
明明之前不知道自己怀孕时,虽然肚子疼,但也没这么娇气,可现在知道了肚子里有个小生命,就好像突然被打开了某个敏感的开关,嗅觉变得异常敏锐,情绪也起伏不定,一点点不如意都能让她想掉眼泪。
祁京墨看着她这副模样,瞬间明白了。
他立刻将碗推得远远的,把她抱回房间。
“好好好,不吃了,我们不吃了。是老公不好,不知道你现在闻不得这个。不想吃就不吃,没关系,你想吃什么,就告诉老公,嗯?”
他一下下抚着她的长发,低声哄着,“哪里不舒服都告诉我,我们慢慢来,不着急。是我不好,没考虑周到。”
她没怀孕前,他就去咨询过相熟的翁老中医和县医院的妇产科医生,仔细询问过女子有孕后身体和情绪上可能发生的种种变化,还有注意事项。
翁老说过“妇人怀妊,血聚养胎,阴阳失衡,冲脉之气上逆,常致恶心呕吐、择食恶食、情志不宁,此乃常事。”
他不再急着问她具体想吃什么,也不再试图讲道理,只是更紧地、更温柔地拥住她,手掌在她后背规律地轻抚,声音低沉令人心安。
“乖宝,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是身体里的气血在变化,才会让你觉得难受,看什么都不顺眼。没关系,不想吃我们就不吃,闻着不舒服我们就开窗通风。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其他的都交给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