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温热的手指,极轻、极轻地拂开她颊边一丝扰人的发丝,指腹感受到那细腻温润的触感,竟有些舍不得移开。
许是感受到了这细微的触碰,简南絮眼睫颤了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看到是他,她下意识地朝他这边蹭了蹭,带着浓重睡意的声音含混不清。
“哥哥~你回来啦……”
“嗯,回来了。”
他俯下身,额头轻轻贴上她的,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易碎的梦。
“吵醒宝宝了?还困不困?”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像只依赖人的猫儿,伸出手臂软软地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颈窝,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
祁京墨顺势将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拥入怀中,大手在她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感受着怀中这具孕育着他们骨血的小小身躯,心底那片柔软的地方被填得满满当当。
把人抱到餐桌旁,安置在自己的腿上,他拿起筷子,目光扫过桌上的饭菜。
“宝宝昨晚说想吃菜脯煎蛋,试试看好吗?”
他夹起一筷子煎得香脆的煎蛋,仔细吹了吹,递到她嘴边。
简南絮就着他的筷子咬了一小口,蛋香混合着菜脯特有的咸香在口中化开。
看她吃进去了,祁京墨又趁热打铁,连喂了两口,话都不敢多说,就怕下一秒小祖宗又扭脸过去说不想吃了。
“再喝口汤,白师傅说这个最是温补。”
看她吃下了好几口煎蛋,祁京墨悬着的心落下一半,嘴角忍不住上扬,又盛了小半碗乳鸽黑豆汤喂到她嘴边。
“不要~恶心,想吐……”
简南絮闻到那汤里的肉腥味,胃里瞬间翻涌起一股酸水,她猛地把脸一转,埋进他怀里,声音带着颤音,委屈极了。
“好好好,不喝不喝,我们不喝汤了。”
他立刻放下碗勺,把整锅汤推得远远的。声音放得又轻又柔,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
“都怪哥哥,不该让宝宝喝汤的。”
他的大手抚上她的后背,一下下顺着,仿佛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咪。
“那我们再吃一口煎蛋?或者……吃点米饭?就一小口,好不好?”
看她缓和了些,他低头柔声哄道,“不然,吃块鸡肉?白师傅的拿手好菜,小炒鸡。”
简南絮在他怀里摇头,声音闷闷地传来,“都不要……难受……”
祁京墨顿时不敢再劝,心里懊恼不已,暗骂自己太心急。刚才看她肯吃煎蛋,就恨不得让她多补充些营养,结果弄巧成拙。
这鸡和鸽子,看来是白死了。
他不再说话,只是更紧地拥着她,大手在她后背一遍遍轻柔地抚过,耐心细致地安抚着小娇妻。
怀里的人儿渐渐安静下来,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放松,呼吸变得清浅均匀。
竟是又睡着了。
祁京墨低头,看着简南絮熟睡的侧脸。
她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下柔和的阴影,鼻息轻浅,嘴唇微微嘟着,睡颜纯净得像不谙世事的孩子,又因那份惊人的美丽,显得格外脆弱,需要人倾尽所有去呵护。
他心头软成一片,方才的懊恼和焦虑都被这静谧的睡颜抚平。
能吃下几口煎蛋,已经是进步了,他告诫自己不能太贪心。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坐了一会儿,确认她睡得沉了,才极其缓慢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抱着她走回卧室。
他将她轻轻放在炕上,拉过被子盖好。又脱下自己的外衣,只着秋衣秋裤,掀开被子一角,躺到她身边,将她重新揽入怀中。
简南絮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向他靠拢,在他怀里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发出小小的嘤咛呓语。
祁京墨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心底一片安宁。
下午,等简南絮睡醒,祁京墨仔细地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确认不会受一点风,这才又带着她去了翁敬凡的住处。
一进院门,祁京墨也顾不上寒暄,眉宇间带着化不开的忧色,开门见山道:“翁老,我爱人一直吃不下东西,可怎么办才好?有什么方子可以治吗?”
翁老摆摆手,不紧不慢地说:“祁县长啊,别太着急。女人怀孕早期,很多都这样,吃不下、闻着味儿就想吐,这不算病,是正常反应。”
他看了眼简南絮,继续耐心解释着。“是药三分毒,尤其是治呕吐、开胃的药,多少会带点药性。现在孩子正娇气着呢,乱吃药反而可能伤着他。再忍忍,等过了三个月,一般自己就好了。”
简南絮倚在祁京墨身侧,听着翁老的话,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
“哥哥没关系的,你不逼我吃东西我就不难受了。”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
祁京墨低头看着她强撑笑颜安慰自己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胀。
“对,平时做饭,多用山药、红枣、莲子这些温和的食材慢慢调理胃口就行。最关键的是别逼她吃,她愿意吃啥就吃啥,心情好了,比吃啥补药都管用!”
翁敬凡见他还是愁眉不展,又补了几句实在话。
“最重要的,还是要保持孕妇的身心愉悦。”
“好,谢谢翁老了。”
他收紧手臂,让她更贴近自己。
“以后我们不想吃就不吃,什么时候想吃了,哪怕半夜想吃,我也给你弄来,好不好?”
从翁老爷子处出来,他不再执着于寻找什么“止吐特效药”,而是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如何让她身心愉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