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这太不像他了。
简南絮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随即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像小动物一样蹭了蹭他的脸颊,声音又软又糯。
“没有呀,我每天都和哥哥在一起,能有什么秘密嘛。”
她的否认来得太快,反而更显得欲盖弥彰。
祁京墨不再追问,只是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地圈在怀里。
黑暗中,他睁着眼睛,看着窗外被雪光映得微亮的夜空,心里那点气闷转化成了无奈的等待。
……
祁京墨发现,今晚的简南絮特别磨人。
具体表现在,他给肚子里的孩子讲故事的时候,她一直在挑刺。
不是说孩子听灰太狼的故事会害怕,就是说小鸡的故事太幼稚,她听不下去……
还有搂着她靠在床头看小人书时,一会儿说渴了要喝奶,一会儿又说饿了要吃牛奶雪糕。
对,她要吃牛奶雪糕!
大冬天的,夜里零下几十度度,她一个怀着他两个孩子的金贵孕妇,跟他说想吃牛奶雪糕?!
这不是纯纯找事嘛!
他想板起脸,想跟她讲讲道理,说说这大冷天吃冰的对肠胃有多不好,对孕妇和宝宝可能有什么影响。
可话到嘴边,看着她因为怀孕更显圆润精致白皙的小脸,那双大眼睛里清澈地映着他的影子。
他哪里舍得真的教训她?
祁京墨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浓浓的无奈和纵容。
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尖,语气带着认命的宠溺,“小坏蛋,你就是存心折腾老公,是不是?”
简南絮被他捏得痒痒,咯咯笑起来,往他怀里缩了缩,嘴上却不承认。
“才没有呢,就是想吃了嘛~”
祁京墨叹了口气,将她往怀里又搂紧了些,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低沉温柔,。
“乖乖,牛奶雪糕太凉了,现在吃对胃不好,宝宝们也会觉得冷的。我们喝点热牛奶好不好?或者,我去给你冲杯蜂蜜水?”
他顿了顿,看她小嘴微微撅起,又补充道:“明天,明天中午太阳好的时候,我让王姨给你切点水果,放上牛奶雪糕,放一点点在屋里稍微回回温再吃,行不行?”
她终于不再找事,乖乖地窝回他怀里,小声说:“那,那好吧。不过蜂蜜水要甜甜的。”
“好,甜甜的。”
祁京墨如蒙大赦,立刻起身去冲蜂蜜水,脚步都轻快了些。
祁京墨端着温热的蜂蜜水回来,小心地喂她一口口喝完,心里总算松了口气,想着这小祖宗终于可以消停了,能搂着乖乖睡觉了。
他刚把杯子放回床头柜,准备揽着她躺下,简南絮却像只不安分的小猫,在他怀里扭了扭,仰起脸望着他。
“哥哥,我不困,叮叮和点点也不困,”
她轻轻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说得煞有介事,“我们来玩游戏吧~”
祁京墨下意识瞥了一眼梳妆台上的闹钟,指针已经稳稳地指向了十一点半。
“小宝,很晚了,乖乖睡觉好不好?明天再玩,嗯?”
他刚刚明明看到她偷偷打了个哈欠的,怎么可能不困。
简南絮却不依,小嘴一瘪,开始耍赖:“不嘛不嘛,就要现在玩!玩,玩真心话大冒险。”
没等他回答,她又自己飞快地接上,“不对不对,现在太晚了不能大冒险,我们玩翻花绳!你快去找根红线来!”
这明显就是没事找事,胡搅蛮缠了。深更半夜,哪里去找什么红线翻花绳?
祁京墨看着她明明困倦却强打精神、绞尽脑汁“作妖”的模样,心里那点无奈渐渐被一种奇异的柔软取代。
他不再坚持让她睡,反正他什么都拧不过她。
顺从地躺下来,将她重新搂进怀里,大手轻轻覆在她腹壁上,感受着里面两个小家伙偶尔的动静,配合着她天马行空的游戏。
“好,那哥哥给你讲个新故事?不讲小鸡也不讲灰太狼。”
“嗯……那你要讲个我没听过的!”她得寸进尺。
“好。”
于是,祁京墨搜肠刮肚,开始编造故事。
“从前,有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小姑娘,她的名字叫……”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在寂静的夜里缓缓流淌。
简南絮起初还强撑着精神,时不时插嘴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后来,她的回应渐渐慢了,脑袋一点一点地,最终彻底靠在他胸口,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祁京墨以为她终于睡着了,故事声渐渐停歇。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想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就在他动作放至最轻时,胸口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突然动了一下。
简南絮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猛地惊醒过来。
她甚至没完全睁开眼睛,就迷迷糊糊地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脖子,凭借本能凑近他的耳朵,用带着浓重睡意、含混不清的软糯声音嘟囔道:
“老公,生日快乐,我爱你~”
她还艰难地掀起眼皮,看了眼闹钟,还好刚过十二点。
卧室内陷入一片寂静。
祁京墨僵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软得一塌糊涂。
原来如此。
他都不记得,明天是自己的生日了。
原来她强忍睡意,胡搅蛮缠地不肯入睡,熬到眼皮打架、神志迷糊,就是为了倔强地守住午夜十二点这个时刻,为了成为第一个对他说“生日快乐”的人。
这一刻,汹涌的暖流冲击着他的四肢百骸,他仿佛置身于潺潺流着的温泉水中。
一股热意冲上眼眶,祁京墨深吸一口气,极轻极轻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带着无尽爱怜和感动的吻。
“谢谢宝贝,我真的好爱好爱好爱你。”
他哑声低语,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