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潜龙出渊
第三十一章（上）：面圣 望气术观龙体
上篇
安王府夜宴的风波，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在京城权贵圈层中缓缓扩散。宇晨浩之名，不再仅仅局限于太医院和杏林界，开始为更多的朝臣勋贵所知晓。随之而来的，是愈发复杂的目光与暗流涌动的局势。
太医院内，明面上的刁难似乎少了许多，即便是赵癸之流，见到宇晨浩也多是皮笑肉不笑地点头而过，但那眼神深处的忌惮与怨毒，却难以完全掩饰。张景明院使对此乐见其成，私下里对宇晨浩勉励有加，让他安心钻研医道，不必过分理会外界纷扰。
宇晨浩自己也乐得清静，大部分时间依旧泡在典籍库中。那本《祝由科古本》的基础篇已被他反复研习，“凝神”、“定念”、“感知”三法运用得愈发纯熟。他发现，这种精神力量的锤炼，不仅让他在辨识药材、体察病气时更加敏锐，甚至对他理解一些深奥的医理古籍，也有不小的助益。炎黄真气在这种状态下，运转起来也似乎更加圆融自如。
这日午后，他正在库中对照着一卷《灵枢·九针十二原》的古老注疏，揣摩其中关于“气至有效”的微言大义，库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而规整的脚步声，伴随着一种不同于寻常官员的、特有的尖细嗓音。
“圣旨到——！太医院宇晨浩宇太医接旨——！”
声音穿透安静的典籍库，让正在整理书架的两位老典吏手一抖，险些将手中的古籍掉落。宇晨浩也是心中一凛，放下书卷，整了整衣冠，快步走出。
只见典籍库外的院落中，站着数名身着宫中内侍服饰的太监，为首一人面白无须，手持明黄卷轴，神色肃穆，正是皇帝身边得力的传旨太监之一。
张景明院使也已闻讯赶来，脸上带着一丝惊讶与凝重。
“宇晨浩接旨。”那太监展开圣旨，声音清晰而富有穿透力。
宇晨浩与张景明及库内众人连忙跪伏在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太医院太医宇晨浩，医术精湛，仁心济世，于安王府救治郡主有功，朕心甚慰。特召其即刻入宫觐见，钦此——！”
圣旨内容简短，却字字千钧。
“臣，宇晨浩，接旨。谢主隆恩！”宇晨浩叩首接旨，心中念头飞转。皇帝召见！这既在意料之外，细细想来，却又在情理之中。他救治明月郡主之事，安王爷必定会上奏天听，加上近日名声渐起，引起皇帝注意并不奇怪。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是以这种正式召见的方式。
张景明起身，塞给那传旨太监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低声道：“有劳公公了。不知陛下突然召见宇太医，所为何事？我等也好提前做些准备。”
那太监掂了掂荷包，面色稍霁，低声道：“张院使放心，陛下只是听闻宇太医之名，想见一见这位年轻才俊。至于具体何事，咱家也不甚清楚。不过……”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陛下近来龙体似乎有些欠安，精神不济，太医院进的汤药效果不甚显着。或许……与此有关？”
张景明心中一紧，连忙道：“多谢公公提点。”
传旨太监不再多言，对宇晨浩道：“宇太医，这就随咱家入宫吧，莫让陛下久等。”
宇晨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些许波澜，对张景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会小心应对，便随着那太监离开了太医院。
坐在前往皇宫的马车上，宇晨浩闭目凝神，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面见九五之尊，非同小可，一言一行都需谨慎。同时，他也在思考那太监透露的信息——陛下龙体欠安？太医院进的汤药效果不显？
皇宫，巍峨壮丽，红墙黄瓦，殿宇重重，守卫森严。那股无形的皇家威严，扑面而来，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宇晨浩跟随引路太监，穿过一道道宫门，走过长长的宫道，沿途所见，无不是规整肃穆的景象，连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几分。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处名为“养心殿”的宫殿外。此处并非举行大朝会的金銮殿，而是皇帝日常处理政务和休息之所，环境相对清幽。
殿外已有太监等候通传。不多时，殿内传来宣召声。
“宣，太医院太医宇晨浩，进殿——！”
宇晨浩整理了一下官袍，定了定神，迈步踏入养心殿。
殿内光线明亮，焚着淡淡的龙涎香，气氛庄重而安静。只见御案之后，端坐着一位身着明黄色常服的中年男子。他约莫五十岁上下年纪，面容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朗，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难以化开的疲惫，脸色略显苍白，眼神虽仍保有帝王的锐利，却似乎少了几分应有的炯炯神采，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涣散。他，便是当今大衍王朝的天子，承天帝。
在御案下方，还站着两人。一人是宇晨浩认识的张景明院使，他显然也是刚被召来不久。另一人则是一位面容阴柔、眼神锐利的中年太监，身着深紫色蟒袍，气度不凡，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皇帝身边最亲近的内侍之一，魏贤。
“微臣宇晨浩，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宇晨浩依足礼数，跪拜行礼。他低垂着眼睑，但凭借 enhanced 的感知，已然将御座上的皇帝纳入了“观察”范围。
“平身吧。”承天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中气不足的沙哑，他抬了抬手，目光落在宇晨浩身上，带着审视，“你便是宇晨浩？果然年轻。安王多次在朕面前夸赞你医术了得，连他女儿那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顽疾，都被你治好了。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谢陛下。”宇晨浩依言抬头，目光恭敬地迎上皇帝的视线，但并未直视太久，便微微垂下，以示尊敬。
近距离观察，宇晨浩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更加强烈。皇帝的气色，绝非简单的劳累过度所能解释。那是一种……生机被无形压制、精神本源似乎在被缓慢蚕食的感觉。
“嗯，相貌端正，眼神清正，不错。”承天帝点了点头，似乎对宇晨浩的第一印象尚可，“朕近来总觉得精神不济，倦怠乏力，太医院开的方子吃了不少，却总是不见大好。安王极力推荐你，说你或有不同见解。今日召你前来，你便为朕看看，朕这究竟是何症候？”
果然是为了龙体欠安之事！
张景明在一旁，神色紧张，手心微微冒汗。皇帝此疾，太医院众说纷纭，多以“操劳过度，心脾两虚”论治，用药也多是温补安神之品，但效果确实不佳。他深知此事关系重大，若宇晨浩言语不当，或诊断有误，后果不堪设想。
魏贤太监则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如同鹰隼般，静静地看着宇晨浩。
宇晨浩心念电转，知道这是关键时刻。他拱手道：“陛下，微臣才疏学浅，不敢妄断。需得望、闻、问、切，四诊合参，方能窥得一二。请容微臣为陛下请脉。”
“准。”承天帝伸出左手，放在御案上的一个软垫之上。
宇晨浩上前几步，在御案前躬身，伸出三指，轻轻搭在皇帝的腕脉之上。指尖传来的皮肤，微凉而略显松弛。
他屏息凝神，首先以常规脉法细品。指下脉象，沉细而缓，确似虚证，但沉取之下，却感觉脉道深处，似乎有一种极其隐晦的“涩”意，并非气血运行不畅之涩，而更像是一种……被某种外来之物粘滞、阻碍的涩感！同时，脉象虽以虚为主，但在那沉细微缓之中，偶尔又会极其微弱地滑过一丝不应属于虚证的、略显躁动的“弦意”，虽然一闪而逝，却未能逃过宇晨浩敏锐的感知。
这脉象，内里乾坤，绝不简单！
宇晨浩心中凛然，知道常规诊断恐怕难以触及根本。他不再犹豫，悄然运转了《祝由科古本》的感知之法，同时将一丝极其微弱的、蕴含自身灵觉的炎黄真气，顺着指尖，如同最轻柔的触须，探入皇帝脉中。
这一刻，他闭上了眼睛，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 enhanced 的感知世界里。
不再是简单的脉搏跳动，他仿佛“看”到了一幅更加宏观的“气机图景”。
在承天帝的周身，原本应该磅礴浩瀚、呈尊贵紫金之色的天子龙气（这并非真实颜色，而是宇晨浩感知中的一种象征），此刻却显得黯淡、稀薄，如同被一层灰蒙蒙的、带着阴寒粘滞气息的“薄雾”所笼罩、渗透！这层“薄雾”无处不在，丝丝缕缕地缠绕着龙气，并不断地试图向龙气核心——那代表皇帝生命本源的精神识海侵蚀而去！
正是这层“薄雾”，在不断地消耗着皇帝的生机，压制着他的精神，导致其倦怠乏力，精神不济！而那脉象中隐晦的“涩”意，正是龙气被这“薄雾”粘滞阻碍的体现！至于那偶尔滑过的“弦意”，则是龙气本能地在挣扎、对抗这外来侵蚀时产生的波动！
这绝非寻常病症！这更像是……中了某种极其阴毒、专门侵蚀生机与精神的……慢性奇毒！或者，是某种邪术诅咒！
宇晨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是谁？竟敢对九五之尊下此毒手？而且手段如此隐秘高明，连太医院众多圣手都未能察觉异常，只当作虚劳之症来治疗！
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惊，缓缓收回手指，睁开了眼睛，目光沉凝。
“如何？”承天帝看着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张景明和魏贤的目光也紧紧锁定在他身上。
宇晨浩沉吟片刻，组织着语言。他知道，有些话不能明说，尤其是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直接指称皇帝中毒或中邪，那是取死之道。
他躬身，谨慎地开口道：“回陛下。陛下脉象，确以虚象为主，似心脾两虚，气血不足。然……”
他顿了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然微臣细察之下，发现陛下龙体之气，似乎……并非单纯的内耗亏虚。”
“哦？”承天帝眉头微挑，“此言何意？”
宇晨浩字斟句酌：“似有外邪留恋，缠绵不去。此邪非风非寒，非暑非湿，乃一种……晦暗阴沉之气，如附骨之疽，悄然蚕食陛下生机，导致正气难以振奋，故虽进温补，却如石沉大海，效果不显。”
他没有直接说“毒”或“邪术”，而是用了“外邪”、“晦暗阴沉之气”这种相对模糊但医书中亦有记载的说法。
张景明闻言，脸色骤变！他身为院使，医术高超，之前并非完全没有怀疑，只是不敢往那方面去想。此刻被宇晨浩点破，再结合太医院用药无效的情况，心中顿时信了七八分！
魏贤太监那古井无波的脸上，也首次出现了细微的变化，眼神锐利如刀，深深看了宇晨浩一眼。
承天帝身体微微前倾，眼中疲惫之色被一丝精光取代：“外邪？晦暗阴沉之气？宇卿，你可能确定？此物从何而来？又当如何驱除？”
（上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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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责声明： 本故事纯属虚构，其中所有面圣流程、皇宫场景、人物对话及医学诊断（脉象、望气）均为艺术创作，无现实对应。文中关于“龙气”、“外邪”等均为玄幻文学设定，绝非真实医学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