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很快就来了。
省里下了一批紧急的军工订单,其中最关键的一批锻件,尺寸大,精度要求高,全省只有红星厂的3号万吨锻压机能做。
任务重,时间紧。
这正是李建业一直等待的、天赐的良机。
全厂动员大会上,张爱国作为厂长,宣读了任务。
苏月禾作为技术总负责人,当众立下军令状,保证按时保质完成任务。
李建业坐在台下,看着意气风发的苏月禾,脸上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苏月禾,我看你这次怎么死!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顾云泽以“关心一线工人”为由,向生产调度部门“建议”,将这次关键的锻压任务,交给经验丰富、技术过硬的刘三师傅来主要负责。
“刘师傅是咱们厂的老人了,这种重要任务,交给他,我们才放心嘛。”
他笑得温和可亲,调度室的主任哪敢不从,立刻就安排了下去。
消息传到刘三耳朵里时,他吓得差点当场尿了裤子。
他自己动的手脚,他比谁都清楚那台机器有多危险。
让他去操作,那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他连夜去找王奎,哭着喊着不想干。
王奎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恶狠狠地骂道:“瞧你那点出息!这是顾云泽那个病秧子点的名,你要是不去,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你有问题吗?放心,我打听过了,那阀门要连续高压运转一个小时以上才会出问题。你只要操作半个小时,就借口肚子疼溜号,找个人替你,不就行了?”
刘三被说服了,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第二天,锻压任务正式开始。
二车间里,气氛庄严肃穆。
烧得通红的巨大钢锭,被吊车缓缓送入锻压机的工作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主控台前的刘三身上。
刘三的手心全是汗,脸色白得像纸。
他颤抖着手,按下了启动按钮。
“轰——”
巨大的锻压锤,带着万钧之势,缓缓下落。
第一次锻压,成功。
第二次锻压,成功。
机器的运转,似乎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刘三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也许,王主任说的是对的。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在控制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苏月禾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那里。
她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控制台上,指尖下,正是她昨晚连夜安装的那个【高能电磁脉冲过载保护器】。
这个装置,已经被她完美地伪装成了机器原有的一部分,没有人发现任何异常。
李建业和王奎,也混在不远处的围观人群中,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半个小时后,刘三正准备按照计划“闹肚子”,溜之大吉。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砰!”
一声沉闷的爆响,从锻压机的液压舱内传出!
紧接着,主控台上的压力表指针,像疯了一样,瞬间冲破红色警戒线,直接顶到了表盘的尽头!
“嗡——嗡——嗡——”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车间!
锻压机巨大的机身,开始剧烈地、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发出的轰鸣声,像是濒死巨兽的哀嚎。
“不好!溢流阀失效了!液压失控了!”
有经验的老师傅失声惊叫起来。
“快跑啊!要爆炸了!”
工人们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四散奔逃。
刘三更是当场吓傻了,瘫在地上,连爬都爬不起来。
整个车间,乱成了一锅粥。
只有两个人没动。
一个是苏月禾,她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神冷漠如冰。
另一个,是李建业。
他看着眼前这末日般的景象,脸上露出了狂喜的、扭曲的笑容。
成功了!
爆炸吧!
炸得越彻底越好!
苏月禾,你完蛋了!
眼看着那巨大的锻压锤,在失控的液压下,即将撕裂机体,带来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苏月禾,动了。
她甚至没有去看那台即将爆炸的机器,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那个不起眼的装置上,轻轻一按。
“嗡——”
一道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蓝色电弧,从她的指尖一闪而逝,瞬间没入控制台。
下一秒。
奇迹发生了。
那台仿佛随时都会爆炸、剧烈颤抖的万吨锻压机,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的轰鸣、震动、警报声,都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巨大的锻压锤,以一种违反物理定律的姿态,硬生生地悬停在了半空中,距离下方的钢锭,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主控台上,那根已经爆表的压力指针,也在一瞬间,“啪”地一声,归于零点。
整个世界,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超乎想象的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刚才还狂暴如地狱恶魔的钢铁巨兽,此刻,却像一头被瞬间驯服的绵羊,温顺地静止在那里。
发生了什么?
李建业脸上的狂喜,僵硬成了极致的错愕和恐惧。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依旧平静地站在控制台前的女人,仿佛在看一个来自异世界的魔鬼。
这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中,苏月禾缓缓收回手。
她转过身,冰冷的目光,穿过混乱的人群,精准地锁定了瘫在地上的刘三,和面如死灰的李建业。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游戏,结束了。”
“现在,该来算算总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