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个星期。
夜色撩人KtV后平房。
阿峰站在屋子中央,那条受过重伤的腿用力地跺了跺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扭了扭腰,活动着筋骨。
“妈的,总算利索了!”
桌子上摊着一张手绘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一个不起眼的河湾村落——河口村**。
地图旁边,散落着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和一部老式手机。
“消息确定了?”
阿峰目光灼灼地看向刚推门进来的六子。
六子喘着粗气,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兴奋,用力点头:
“峰哥!千真万确!河口村的老李头亲口说的!
大概半个月前,确实有一个人从河里捞上来一个半死不活的年轻人!
伤得极重,断了一条胳膊,高烧不退,特征…都对得上!时间也对得上!”
“云哥!!!”大壮眼眶瞬间红了,巨大的喜悦和激动让他声音都变了调。
其他兄弟也纷纷站直了身体,疲惫一扫而空。
“好!好!好!”阿峰连说三个好字。
随后,阿峰转头看向大壮:“大壮,你妈那边?”
“峰子你放心!”大壮用力抹了把脸。
“昨天就按你说的,送到邻市我小姨家了,绝对安全隐蔽!还留了人暗中看着!”
“好!”
阿峰的目光扫过屋内每一个兄弟:兄弟们!云哥还活着!在河口村!他需要咱们!”
他猛地一拍桌子:“收拾利索!十分钟后出发!去接云哥回家!”
…………
…………
河口村 。
破旧的门诊内。
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鱼腥味和草药苦涩的气息。
王云靠坐在一张破竹椅上,身上盖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
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受伤的右臂,夹板还在,但骨头深处传来的不再是撕裂般的剧痛,而是一种愈合期的酸胀和麻痒。
他缓缓抬起完好的左手,五指张开又握紧,感受着力量一丝丝重新在虚弱的身体里凝聚。
之前在监狱里无数次受伤、无数次在简陋条件下挣扎求生的经历,赋予了他远超常人的顽强生命力和恢复能力。
短短十天,从濒死到能够下地缓慢活动,这几乎是个奇迹。
呼哧呼哧!
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喘息。
老渔民张老头佝偻着腰,推开了木门。
他手里拎着一条用草绳穿着的、半尺来长的鲫鱼。
“娃儿,看俺今儿运气好,捞着条大的!给你熬汤,补补身子,好得快!”
张老头努力挤出笑容,声音带着疲惫,却透着真心实意的高兴。
他把鱼放在角落的水盆里,转身走向灶台,准备生火。
然而就在张老头转身的瞬间,王云的目光,看见了他侧脸上的淤青。
昏黄的光线下,张老头左边颧骨到眼角的位置,赫然印着一大块深紫色的淤青!
很明显不是摔的!这是被人打的!而且是下了重手!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王云脚底窜起,直冲天灵盖!
张老头似乎感觉到了王云的目光,下意识地想侧过脸,用阴影遮挡住那刺眼的淤青。
他低着头,动作有些慌乱地去拿柴火。
“谁干的?”王云的声音响起。
张老头拿柴火的手猛地一抖,柴火掉在了地上。
他身体僵硬,没有回头,只是沉默地弯腰去捡。
“我问你,谁干的?”
王云向前艰难地挪了一步,那双深邃的眼睛死死盯着张老头僵硬的背影。
恩人受辱,比他自己挨刀更让他无法忍受!
张老头身体一颤,手里的鱼差点掉在地上。
他低下头,浑浊的老眼里涌起屈辱的泪水:
“娃儿…你别问了…是…是村里几个后生…俺…俺没事…真的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为什么打你?”王云的声音依旧冰冷。
张老头看着王云站起来,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吓得后退了一步。
就是…就是他们看俺这几天总去李大夫那儿,还…还赊了药钱…说…说俺藏了啥值钱东西…想…想讹点钱…”
“讹钱?”王云咀嚼着这两个字。
为了钱,就能对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挥拳相向?
更何况这个老人,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在王云冰冷的心湖下轰然爆发!
张老头看着王云眼中,那越来越盛的杀意,联想起之前大夫说的话,生怕他的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儿来,吓得声音都变了:
“娃儿!求你了!别惹事!你…你快走吧!你伤好了,就赶紧走吧!
“张伯。”
王云开口道:
“你救了我的命。这恩,我王云记一辈子。”
说着,王云的目光越过破败的门框,投向外面渐渐被暮色笼罩的河口村:
“您安心待着。这口气…我替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