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木秘境之内,气息恢弘磅礴。
苏挽秋缓缓自涅盘池中心起身,周身太乙道韵流转不息,暗金与翠绿神辉交织,最终内敛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之中。她感受着体内远比金仙时期浩瀚无数倍的力量,以及对终末、生机、轮回更为深邃的掌控,心中却无太多欣喜,唯有更沉静的责任感。实力越强,方才越能体会到那“渊”与“母巢”的深不可测,以及凌煌那看似随意手段背后的恐怖层次。
墨辰亦从池边站起,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真仙之力以及与建木圣物水乳交融般的联系,激动之余,亦是神色肃然。他朝着苏挽秋恭敬行礼:“恭喜苏前辈证道太乙!”
苏挽秋微微颔首,目光却已转向负手立于湖边的凌煌。方才突破时那突如其来的恶意干扰与凌煌随手化解的手段,她虽处于关键时刻,却也有所感应。
“夫君,方才那是……”
“几条闻着味溜进来的鬣狗罢了。”凌煌语气随意,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看来你这太乙道果的香气,比我想象的还要招这些东西喜欢。”
他目光扫过苏挽秋,点了点头:“境界稳固得还行,没浪费这池子水。”
说罢,他转身便向秘境出口走去:“走吧。人家都上门‘道贺’了,总得去回个礼。”
苏挽秋与墨辰立刻跟上。
穿过翠绿光门,三人再次回到那片死寂破碎的星云之中。
身后的秘境入口重新化为那毫不起眼的灰白巨石,隐匿于无数空间裂缝之间。
凌煌并未立刻行动,而是站在原地,目光平淡地扫过四周虚无的星空。他的眼神仿佛能穿透层层空间叠嶂,看到极远之处。
苏挽秋如今踏入太乙,神念感知远超以往,她凝神细查,很快也察觉到了异常。
在这片本应死寂的星云外围,数个极其隐蔽的角落,空间存在着极其细微的不协调感。仿佛有某种东西完美地融入了环境,却又与真正的自然造化有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差别——那是极高明的隐匿手段,若非她刚刚突破,灵觉敏锐度大增,几乎无法察觉。
这些隐匿者的气息极其古怪,冰冷、空洞,仿佛没有任何生命应有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种纯粹的、执行命令般的漠然。它们的能量属性也与之前遇到的蚀渊教魔气或渊魔截然不同,更接近于……一种纯粹的“阴影”,一种规则的“空洞”。
“影子……”苏挽秋红唇微启,吐出这两个沉重的字眼。先祖警示言犹在耳,没想到它们来得如此之快!
墨辰闻言,顿时紧张起来,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建木钥匙,真仙级的神念全力扩散,却依旧难以准确捕捉那些隐匿者的具体位置,只能感受到一种无处不在的、令人脊背发凉的窥伺感。
凌煌似乎已经锁定了所有目标,他并没有立刻动手,反而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身旁虚空淡淡开口:“‘潜影’,看了这么久戏,该出来干活了。”
他话音落下,身旁的虚空如同水滴落入平静湖面般荡漾起来,一团模糊不清、仿佛由纯粹阴影构成的轮廓缓缓浮现,正是之前在星骸黑市暗区收服的那个信息贩子。
“主上。”潜影的声音依旧干涩冰冷,但多了绝对的恭敬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它那双黑洞般的眼睛扫过外围星空,立刻道:“是‘无面者’,‘渊’之触须中最擅长潜伏、刺探与干扰法则的爪牙。它们应是感知到了太乙道果凝聚时引发的规则涟漪,被吸引而来。”
“能追踪到它们的来路和背后的指挥节点吗?”凌煌问道。
潜影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仔细感知,随后答道:“可以尝试。它们的气息与这片星域的‘暗影界’深层存在连接,属下可逆向追踪,但需要主上稍作……震慑,迫使它们与暗影界的联系瞬间加强以便定位。”
简单。凌煌应了一声。
他甚至没有看向那些隐匿的“无面者”,只是微微抬起右手,对着前方无垠的星空,五指缓缓收拢。
没有光华,没有巨响。
但就在他五指收拢的瞬间——
“噗!”“噗!”“噗!”……
遥远星云外围,那些极其隐蔽的角落,如同被无形巨手捏碎的隐形水泡,七八道模糊的阴影猛地从虚空中被强行挤压出来!它们发出短促而尖锐的、非人的嘶鸣,身体扭曲崩解,瞬间化为最原始的黑暗能量,消散无踪!
然而,就在它们彻底湮灭的前一刹那,它们与某个更深层维度的联系果然如潜影所料,骤然清晰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找到了,潜影立刻道,“坐标已锁定!位于西北象限,一颗濒死的褐巨星内部,隐藏着一处‘暗影界’的薄弱节点,那里有更强的波动,应是此次行动的指挥者!”
带路。凌煌命令道。
潜影不敢怠慢,周身阴影蠕动,化作一道淡淡的黑线,朝着西北方向急速遁去。它所过之处,空间自然产生细微的褶皱,形成一条隐匿的路径。
凌煌三人紧随其后。
这一次,凌煌并未大张旗鼓地撕裂空间,而是如同融入阴影,悄无声息地沿着潜影开辟的路径前行。苏挽秋以太乙法力携带着墨辰,勉强跟上。
不多时,一颗巨大无比、却光芒黯淡、表面布满裂痕与死亡斑块的褐巨星出现在视野尽头。这颗星辰早已走到生命尽头,内部活动近乎停止,散发着浓烈的死寂与衰亡之气。
潜影在星体外围停下,指向星辰表面一道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峡谷裂缝:“主上,就在那裂缝最深处,空间异常点。”
凌煌神识早已扫过,点了点头:“嗯,倒是会找地方藏。”
他身形一动,率先落入那巨大的峡谷裂缝之中。苏挽秋与墨辰紧随其后。
裂缝深处,光线彻底消失,只有绝对的黑暗与冰冷。寻常仙人的神识在此都会受到极大压制。
但在裂缝最底部,一片相对平整的岩壁上,却隐隐荡漾着水波般的纹路——那是一处极其隐蔽的暗影界入口!
入口之外,赫然站着两道身影。
这两道身影不再是之前那些模糊的“无面者”,它们有着大致的人形轮廓,面容却是一片平滑的空白,没有任何五官。它们通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灰色,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气息远比之前的“无面者”强大深沉,已然达到了太乙初期的层次!此刻,它们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暗影界入口,似乎在守护,又似乎在等待什么。
感受到凌煌三人的突然出现,那两个无面指挥官猛地“转身”,平滑的面部“看向”来人,虽然没有眼睛,却流露出清晰的惊愕与警惕!
它们显然没料到,自己精心布置的隐匿据点,竟然会被如此轻易地找到!
然而,还没等它们做出任何反应——
凌煌只是淡淡地瞥了它们一眼。
“碍事。”
两个字吐出。
那两名太乙初期的无面指挥官,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如同风化的沙雕,从脚步开始,无声无息地向上蔓延,寸寸崩解化为飞灰,连一丝抵抗都无法做出,便彻底湮灭!
潜影在一旁看得黑影剧烈抖动,显然恐惧到了极点。
凌煌却看都没看那飞灰一眼,目光落在那暗影界入口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里面的朋友,是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