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麻衣之问
深渊边缘，煞气如潮，空间扭曲。楚渊全身肌肉紧绷，真元暗涌，灵觉疯狂预警，死死盯着数丈外那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出现的麻衣老者。
此人给他的压力，远超之前遭遇的任何对手，包括灵海境中期的李阴蛇和地煞殿巡狩使幽泉！那是一种深不见底、仿佛与周围天地融为一体的恐怖感觉。
“前辈是？”楚渊沉声再问，体内《万法吞噬诀》已悄然运转到极致，随时准备爆发最强一击，或施展《影遁术》远遁。
麻衣老者面容慈和，眼神却深邃如星海，仿佛能看透人心。他并未回答楚渊的问题，反而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楚渊，目光尤其在楚渊的丹田、眉心以及背后那块黑色主石上停留了片刻。
“有趣，当真有趣。”老者抚须轻笑，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万法吞噬诀》的传人，竟能兼修幽冥煞火，更难得的是……神魂深处已初具‘源纹’之种。小家伙，你的机缘造化，非同小可啊。”
楚渊心中剧震！对方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几乎所有的底牌！连《万法吞噬诀》的名号都叫了出来！此人究竟是谁？！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骇，面上不动声色：“晚辈不知前辈在说什么。此地凶险，前辈若无他事，晚辈告辞。”
说罢，他作势欲走。面对这种完全无法揣度的存在，远离是最佳选择。
“呵呵，小友不必紧张。”麻衣老者微微一笑，并未阻拦，只是淡淡道，“老夫若对你有恶意，你此刻已无法站在这里与老夫说话了。”
楚渊脚步一顿。对方说得是事实，那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做不得假。
“那前辈意欲何为？”楚渊转过身，冷静问道。既然走不了，不如坦然面对。
老者目光投向那喷涌着狂暴煞气的深渊入口，眼神变得有些缥缈：“意欲何为？老夫只是想看看，搅动了这南荒域一池浑水，引得地煞殿、三大家族、城主府甚至几个隐世老家伙都坐不住的‘异数’，究竟是个怎样的少年。”
他顿了顿，收回目光，再次看向楚渊：“更想看看，身负‘源初道纹’传承之种的人，面对这即将崩溃的‘伪通道’，会作何选择。”
“源初道纹？伪通道？”楚渊捕捉到两个关键词语，眉头紧锁。
“看来你的传承残缺得厉害，所知甚少。”麻衣老者摇摇头，耐心解释道，“你所得的，不过是‘源纹’皮毛，是后人模仿、简化甚至曲解‘源初道纹’而成的术法。而真正的源初道纹，乃构筑诸天万界的基石法则，一言可定乾坤，一念可衍万物。”
他指向那深渊：“至于这个，更非什么上古遗迹通道，不过是地煞殿那帮蠢货，凭借一块偶然得自域外战场的‘虚空魔骨’，结合几种粗浅的源纹术式，强行撕裂空间，试图连接某个濒临毁灭的煞魔小界而弄出来的失败品、伪通道！极不稳定，崩溃是迟早的事。”
楚渊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原来真相竟是如此！地煞殿的目的，是连通一个所谓的“煞魔小界”？而这通道竟是如此危险的不稳定产物！
“地煞殿……他们想做什么？”楚渊忍不住问道。
“做什么？”麻衣老者嗤笑一声，“无非是垂死挣扎，或是引狼入室。那煞魔小界资源枯竭，法则崩坏，里面的生灵为了生存，什么都做得出来。地煞殿妄想从中获取力量或盟友，殊不知是在玩火自焚。一旦通道彻底失控，两界法则碰撞湮灭，产生的空间风暴足以将小半个南荒域从地图上抹去。”
楚渊倒吸一口凉气！后果竟如此严重！难怪那骸骨留下“大劫”的警告！
“前辈既知如此，为何不出手阻止？”楚渊看向老者，目光锐利。以此人的实力，阻止地煞殿应该不难。
麻衣老者深深看了楚渊一眼：“天地运转，自有其规则。劫数亦是造化。老夫为何要阻止？更何况，这烂摊子，或许本就是你的‘机缘’所在。”
“我的机缘？”楚渊一怔。
“源初道纹的传承者，天生便有梳理、稳固法则之责。”老者语气平淡，却重若千钧，“这伪通道虽劣，但其核心乃‘虚空魔骨’和几种基础源纹术式构成。你若能在此崩塌之前，以自身为引，初步调和其冲突的法则之力，不仅可化解这场劫难，对你感悟源初道纹，亦是天大的助益。当然，若你失败，便与这方天地一同化作飞灰罢了。”
楚渊沉默。老者的话，半是点拨，半是考验，甚至带着一丝冷漠的残酷。将如此巨大的责任和风险，轻描淡写地压在他的肩上。
“前辈究竟是谁？”楚渊第三次问道，目光灼灼。
麻衣老者微微一笑，身影开始缓缓变淡，如同融入雾气之中：“老夫是谁，日后你若有命走到那一步，自会知晓。小家伙，好自为之吧。是趁乱取利远遁千里，还是行险一搏直面这天地杀劫，皆在你一念之间……”
话音未落，老者身影已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周围只剩下狂暴的煞气呼啸声。
楚渊独立于深渊边缘，面色变幻不定。麻衣老者的话信息量太大，带来的压力更是空前。
远遁？凭借手中的源石和之前的收获，他或许可以找个地方潜修，实力必能突飞猛进。
但……那崩塌的通道，无数生灵的存亡，以及老者所说的“梳理法则”的机缘与责任……
更重要的是，地煞殿！造成楚家惨剧、追杀他至今的罪魁祸首！他们弄出来的祸端，难道要自己一走了之？
不！
楚渊眼中猛地闪过一抹决然厉色！
仇要报！劫要渡！这机缘，他也要！
他深吸一口那充满毁灭气息的煞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地转身，面向那喷涌着毁灭能量的深渊入口，背后源石与他神魂深处的源纹之种同时嗡鸣！
他纵身一跃，主动投向了那足以吞噬一切的死亡深渊！
不是自寻死路，而是要去那风暴的最中心，行那挽天倾之事！
几乎在他跃下的同时，深渊底部，那原本就不稳定的光门猛地剧烈闪烁起来，更多的裂缝蔓延开来！地煞之脉疯狂咆哮！
轰隆隆！！！
前所未有的巨大震动从地底传来！真正的崩溃，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