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怀泽成婚次日,天刚破晓,他便决然搬至绮兰院。
这一举动,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国公府这汪平静的湖水,瞬间激起千层浪,向全府上下清晰表明了他对这段婚姻的抗拒态度。
清晨的阳光轻柔地洒落在国公府的正厅,孙云燕身着端庄得体的服饰,神色略显疲惫却依旧强撑着威严,端坐在主位之上。今日,是府中姨娘们向她敬茶的日子,这本该是新妇确立主母地位的重要时刻,可因杜怀泽的态度,气氛显得格外压抑与微妙。
不多时,柳姨娘扭动着腰肢,款步而入,身后的丫鬟小心翼翼地捧着精致的茶盏。紧接着,新纳的二房妾室张氏和王氏也亦步亦趋地跟了进来,三人依次向孙云燕欠身行礼。
柳姨娘率先打破沉默,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眼中却藏着讥讽,说道:“姐姐,这茶,您请用。” 那语调,看似恭敬,实则暗藏玄机。
孙云燕伸手接过茶盏,还未及饮,柳姨娘便轻启朱唇:“姐姐一来,世子便搬去了绮兰院,这事儿在府里可传得沸沸扬扬呢。” 说罢,她微微抬眼,挑衅地看向孙云燕。
孙云燕心中一紧,面上却依旧维持着端庄,轻声道:“世子自有他的考量,我既嫁入杜家,自会体谅。”
这时,张氏也跟着附和,她微微皱眉,佯装担忧地说:“姐姐,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您可得多费些心思在世子身上才是。您瞧,老爷和夫人为了稳住世子的心,连我们都纳进府了,可世子的心呐,还是没在这房里。”
王氏也在一旁点头,阴阳怪气地说道:“是啊,姐姐,虽说您是主母,可这后院的事儿,向来复杂。若不能拢住世子的心,这当家主母的位子,坐起来怕不踏实哟。”
孙云燕心中一阵刺痛,却强忍着情绪,冷静地回应道:“各位妹妹的关心,我心领了。府中诸事,我自会妥善处理。至于世子,我相信假以时日,他会明白我的心意。倒是妹妹们,若有闲心操心我与世子之事,不如多想想如何为府中添丁进口,也算是为杜家尽份心力。”
柳姨娘脸色微变,却仍不甘示弱地笑道:“姐姐这话说得,我们自然是盼着为杜家开枝散叶。只是姐姐您是主母,这表率可得做好咯。”
孙云燕目光平静地看着她,缓缓说道:“柳姨娘,我既担了这主母之责,便会尽我所能。只是这府里,最要紧的是和睦。妹妹们若真心为府中着想,就该谨言慎行,莫要无端生事。”
言罢,孙云燕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目光从三人脸上一一扫过,那眼神中的威严与冷静,让柳姨娘等人心中一凛,一时间,厅内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杜怀泽成婚之后,心中的抑郁如影随形,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久久无法驱散。
这日,烦闷到极点的他,差人邀请林羽轩、赵启铭、苏逸尘、林落英等一众好友,渴望在酒中寻得片刻解脱。
林羽轩、赵启铭、苏逸尘、林落英等人收到邀约,瞬间面色凝重,彼此交换着担忧的眼神。
数月前,他们与南木紧密合作,一同瞒着杜怀泽经营糖厂、化妆品厂和玻璃厂。而南木的突然决然离去,且刻意隐匿行踪,让杜怀泽遍寻不着,这让他们自觉犹如负罪之人,一直心怀愧疚地刻意回避杜怀泽。
如今面对杜怀泽的邀约,他们虽满心忐忑不安,却又实在无法推脱,只能怀着如临深渊的心情,硬着头皮前往约定之地。
众人相聚在城中一处幽静的酒楼包间。杜怀泽早早便到了,独自坐在桌前,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面容憔悴,尽显疲惫与失落。林羽轩等人走进包间,一时间,压抑的气氛如潮水般蔓延开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怀泽,好久不见了……” 林羽轩率先打破沉默,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自然与尴尬。
杜怀泽微微抬起头,目光呆滞地看向众人,勉强扯动嘴角,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声音沙哑地说道:“是啊,真的好久了…… 久到我感觉已经过了一生。”
酒菜上桌,众人举杯,却都只是象征性地浅尝辄止。杜怀泽放下酒杯,长叹一声,声音中满是痛苦与无奈,“你们说,南木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她要如此决然地离开,让我遍寻不着?”
林羽轩等人面面相觑,眼神中满是挣扎与犹豫,内心在痛苦地煎熬着。
林落英终于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赴死的决心,率先开口,声音低沉而沉重:“怀泽,我们…… 我们一直瞒着你一件事。前几个月,南木是和我们在一起,南木在城里购了房子,我们合伙开办了糖厂、化妆品厂和玻璃厂、药厂,她这么做,是因为她不想因为自己,给你和国公府带来任何麻烦,影响你的前途,所以才故意让你找不到她。后来她又独自一人离开了,我们也在找她。”
杜怀泽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如遭雷击般的震惊与难以言喻的痛苦,双手不受控制地紧紧握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手中的空气捏碎。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痛苦而颤抖,几近哽咽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告诉我?难道在你们心里,我就是如此不堪,连保护自己心爱之人能力都没有吗?还有,我对她的心意,我愿意为了她,放弃所有,哪怕与全世界为敌啊!”
林羽轩面露愧疚之色,眼眶微微泛红,缓缓说道:“怀泽,南木正是因为太明白你的心意,太在乎你,才不愿意让你陷入两难的境地。她觉得自己的存在可能会成为你的拖累,会给你的前途带来阻碍。她是那么善良,那么为你着想,所以才选择独自承担一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杜怀泽苦涩一笑,那笑容中满是自嘲与无奈,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带着无尽的悲凉:“她总是这样,什么都自己扛,不给我机会与她并肩作战。我又怎会在乎那些所谓的前途?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哪怕一无所有,我也心甘情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