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孙阁老,她立刻转向小男孩。张大夫也早就帮孩子清创,止血。
孩子的左臂是粉碎性骨折,皮肉外翻,断骨的碎片几乎嵌进了肌肉里。
南木接手,也不避开张大夫,先用 “续骨莲” 粉末敷在伤口周围,缓解疼痛,再用银钳一点点将碎骨取出,这个过程最是磨人,稍有不慎就会损伤神经,导致手臂残废。
窗外寒风呼啸,南木额头上全是薄汗。
这时,明显能听到外间走动的脚步声多了起来,显然是天亮后来看望的人多了。
南木不慌不忙,当她用竹夹板固定好男孩的手臂,又给他处理了头上的擦伤,再用灵泉水修复他震伤的内腔,做完这一切,南木双腿几乎站不稳。
此时,一缕阳光冲破浓雾从窗外探进来,又是一个雪后初晴。
“今天你们都留在这里,每隔三个时辰换一次药,” 她对白芷嘱咐道,“今晚要特别注意,用温水擦拭患者身体,只要不发热,就算度过了危险期。”
一夜抢救,终于成功救下祖孙俩。
张大夫拉开房门,一直守在外面的孙府亲眷、太医院院判、太医,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熬出来的青黑,见房门打开,像潮水般涌了进来。
最先冲到床前的是孙阁老的长子孙侍郎。他看着父亲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绷带边缘还隐约渗着药汁。
胸前被夹板固定成一个奇怪的角度,整个人被包裹得像个粽子,呼吸却比昨天平稳了许多,不再是那种随时会断气的急促,眼眶瞬间就红了。
“爹……” 他刚要伸手,就被刘院判拉住。
老院判颤巍巍地走到床前,先搭脉,再俯身听呼吸,最后掀开眼皮看了看瞳孔,突然激动得胡子都在抖。
“脉相虽弱,却沉稳有力!呼吸匀了!瞳孔也收缩了!这…… 这真是奇迹!”
他行医五十载,见过无数颅脑损伤和胸骨断裂的病人,从未有谁能在一夜间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更别说还能保持如此平稳的生命体征。
尤其是那看似混乱的包扎,实则每一层绷带的松紧都恰到好处,既压住了出血点,又没影响呼吸,手法之精妙,连太医院的金疮圣手都自愧不如。
另一侧男孩的床前也围满了人。
此刻见孩子左臂被固定成笔直的形状,脸上的擦伤被涂成了青紫色,那是南木用空间草药调制的消炎膏。却能清晰地看到他鼻翼翕动,脸色也比昨夜的惨白多了几分血色。
张大夫适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孩子的碎骨已复位,只是伤了筋络,醒来后怕是要疼上几日。”
“疼点没事!只要能活过来,再疼也值!” 孙侍郎对着张大夫深深一揖,“多谢张大夫救命之恩!孙府上下,永世不忘!”
几位朝臣也纷纷拱手,看向张大夫的眼神里满是敬畏。
刘院判也走到张大夫面前,拱手作揖,姿态放得极低:“张大夫的医术,老夫自愧不如。不知这颅脑损伤的包扎之法,可否……”
“只是祖传的土法子。” 南木打断他,语气平淡,“因人而异,说不清楚。” 她不想暴露空间草药和现代医术,只能含糊其辞。
刘院判虽有遗憾,却也识趣地没再追问,只是赞叹道:“土法子能救命,就是好法子!张大夫当得起‘神医’二字!”
张大夫连说不敢当,走时对孙侍郎道:“药我留下了,按方子煎服,我带来的几位医女留下,教府里人如何护理,等度过危险期再走,有事,随时去济仁堂找我们。”
孙家人一路将他们送到府门口,孙侍郎硬是塞给张大夫一个沉甸甸的锦盒,里面是银锭子和一套成色极好的纯金头面。
南木刚走出孙府大门,门檐上的积雪恰好落下一片,沾在她的粗布斗篷上,瞬间融成水痕。
她正低头拂去,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车轴碾过冻土的 “咯吱” 声 —— 一辆装饰着鎏金纹络的乌木马车停在阶前。
下来的妇人二十多岁,身着石榴红撒花袄裙,领口袖口滚着白狐毛边,发髻上斜插一支赤金点翠步摇,走动时流苏轻晃,映得她眉眼间的焦急都添了几分贵气。
她身后跟着两个十岁出头的男孩,穿着一模一样的宝蓝色锦袍,梳着总角,连眉眼的轮廓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左边那个嘴角噙着点漫不经心,右边那个眉眼带笑。
“母亲!”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喊,声音清脆得像檐下的冰棱。
妇人正是国公府世子妃孙云燕,孙阁老的嫡孙女。她显然是带着孩子从国公府赶来,一下马车就往府里冲。
擦肩而过的瞬间,南木闻到她身上的暗香,与自己身上的草药香格格不入。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目光不经意扫过那对双胞胎。
就在这时,两个男孩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
左边的杜景烁皱起眉,盯着南木的斗篷下摆,那里沾着“凝气草” 粉末,在阳光下泛着极淡的银光。
右边的杜景钰则仰着头,若有所思地看向南木。
南木的心猛地一跳。面对两个陌生的孩子,怎么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还有……还有想将孩子抱入怀中的冲动!
这反应太奇怪了,她不动声色地将药囊往斗篷里掖了掖,那里装着从空间采摘的 “醒神花”。
“烁儿、钰儿,走快点!” 孙云燕催促道,拉着两个孩子往里走。
南木没敢停留,转身上了马车。
车帘落下的瞬间,她最后看到的,是杜景烁还在盯着她的方向,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而一直暗中跟着她的黑羽,也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当看到那对双胞胎同时驻足,当看到南木下意识停下的动作,他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
因为,他最清楚,国公府嫡孙杜景烁、杜景钰是国公府世子杜怀泽和南木小姐的孩子,小姐离开国公府后,独自去了定安城,并生下双生子。
孩子两岁时,小姐上山采药被苍狼国抓走。
是小姐写信让他去定安城,也是他和世子一起去定安城将孩子接回来的。
更让他心惊的是,杜景烁皱小眉头时,和现在的小姐思考问题皱眉头时的神情一模一样,太像了。
“驾!” 南木的马车动了,车轮碾过积雪,发出沉闷的声响。
黑羽转身跟上马车,比平时快了几分,腰间的短刀随着动作撞击出急促的轻响,像在替他狂跳的心打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