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同浓稠的墨汁,将青岚峰兽栏紧紧包裹,唯有零星的虫鸣和猪豚偶尔的梦呓打破这片寂静。李毅盘坐在冰冷的硬板床上,周身灵力以《引气诀(熟练)》的路径缓缓运转,却难以抚平他心头的波澜。
明日,便是赵大福勒令对小花进行“敲蛋”的日子。
他反复推演着脑海中那个危险的计划。唯一的生机,在于制造“意外”。在赵大福“亲自监督”下,由他动手,在关键时刻,利用小花剧烈的挣扎,让那致命的一击“恰好”落空。这需要精准的时机把控,更需要小花的“默契”配合。
然而,通过“心意初通”,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小花内心弥漫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恐惧与抗拒。这种极度的不安,很可能让小花在关键时刻不受控制,导致计划失败。
“必须成功……”李毅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失败的后果,他和小花都无法承受。
……
翌日清晨,天色灰蒙,仿佛预示着不祥。
赵大福果然准时出现,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残忍和一种即将宣泄怒火的快意。他粗鲁地将一个粗麻布工具包扔在地上,金属碰撞声刺耳惊心。
“李毅!别磨蹭了!工具在这儿,开始吧!就从你这心头肉开始!”他双臂环抱,斜倚在栅栏柱上,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的牙齿,准备好好欣赏这出“好戏”。
李毅沉默地弯腰,拾起那冰冷的布包。打开,里面是那把弧刃厚背短刀和带着圆形凹槽的硬木短槌。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让他心底发寒。
他深吸一口带着粪土和晨露气息的空气,推开栅栏,走向蜷缩在角落、浑身肌肉紧绷的小花。
“小花,过来。”李毅的声音尽量放得平稳,试图靠近。
“哼哧!哼哧!”小花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四蹄不安地刨着地面,眼中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死死盯着李毅手中的工具,不断后退。
“没用的东西!连头畜生都唬不住!”赵大福看得不耐烦,厉声催促,“快点!再不动手,老子亲自来,连你一块收拾!”
压力骤增。李毅知道不能再犹豫。他猛地前冲,试图抓住小花。但小花在极度恐惧下,动作异常敏捷,向旁一闪,让李毅扑了个空。
“废物!”赵大福怒骂一声,抬脚就要迈进栏内。
不能再等了!李毅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立刻通过“心意初通”,向小花传递去一股强烈的、混杂着命令与“相信我,配合我挣扎”的意念冲击!
这股外来的意念,让小花挣扎的动作猛地一滞,它回头,小眼睛里充满了困惑、痛苦,以及一丝在恐惧深渊中抓住浮木般的、残存的信任。
就是现在!
李毅再次扑上,用尽全身力气,凭借练气三层增长的气力,终于将小花死死按倒在地。他一只手臂箍住小花的脖颈,另一只手则迅速捡起了地上的短刀和木槌。
计划启动!
他体内《猪豚冲撞》的法门悄然运转,力量隐而不发,凝聚于手臂。他高高举起木槌,目光锁定目标,计算着角度,准备在小花“配合”挣扎的瞬间,手腕微不可察地一偏——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木槌即将落下的前一刻,被按倒在地、感受到下身传来冰冷触感的小花,求生的本能彻底压过了那丝微弱的信任!它体内被草药和锻炼激发的气血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发出一声凄厉绝望到极致的咆哮,四肢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猛地向上蹬踹!
“砰!”
李毅只觉得一股远超预计的巨力狠狠撞在胸口,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被掀飞出去,重重砸在栅栏上,喉头一甜,手中的工具更是脱手飞出,叮当落地。
“废物!彻头彻尾的废物!”赵大福见状,不怒反笑,那是一种看到猎物彻底无力挣扎的残忍笑容,“滚一边去!看老子亲自料理这头烈性的畜生!”
他大步流星地跨入栏内,嫌恶地踢开地上的工具,弯腰,脸上带着狞笑,伸手就要去抓暂时力竭、正剧烈喘息的小花。
计划彻底失败!赵大福要亲自动手!
眼看那双带着污垢的手就要触碰到小花,李毅目眦欲裂,胸中一股暴戾之气直冲顶门!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暗度陈仓不行,那就只能破釜沉舟,搅他个天翻地覆!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扫过整个猪栏。那些猪豚早已被这边的动静惊扰,躁动不安,尤其是几头平日就争强好胜的公豚,此刻更是焦躁地喷着鼻息,獠牙摩擦。
“安抚”技能,反向运用!他要的不是平静,而是——狂乱!
李毅毫不犹豫,将所剩不多的神魂之力如同决堤洪水般疯狂涌出,不再是精准针对,而是化作一片混乱、充满“危险!”“入侵!”“攻击!”意念的精神风暴,狠狠扫向整个猪栏内所有情绪不稳的猪豚,尤其是那几头最强壮的公豚!
【尝试对多头目标进行大规模情绪引导……目标未建立亲密关系,敌意混杂,引导成功率极低……】
【引导失败!目标情绪彻底失控!】
【警告:目标黑毛猪豚陷入‘疯狂’状态!攻击性极度提升!敌意目标扩散!】
“吼——!”“嗷呜!”“哼哧——!”
兽栏,瞬间化作沸腾的地狱!
那几头被重点“关照”的公豚,双眼瞬间赤红如血,理智被狂怒彻底吞噬!它们不再区分目标,将栏内所有活动的物体都视为了威胁和攻击对象!
离赵大福最近的黑毛公豚首当其冲,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低头亮出森白獠牙,裹挟着恶风,轰然撞向赵大福的腰肋!
“妈的!怎么回事?!”赵大福猝不及防,被撞得踉跄倒退数步,又惊又怒。他完全没料到这些平时还算温顺的畜生会突然集体发疯。
但这仅仅是灾难的开始。
另一头公豚从侧后方猛冲过来,狠狠撞在他的腿弯,让他几乎跪倒。
第三头更是凶残,张口就咬向他持握工具意图反击的手臂!
猪群彻底暴走,嘶吼声、冲撞声、栅栏摇晃声响成一片,粪土飞扬,整个兽栏陷入了无差别的混乱与攻击之中!
“李毅!你他妈死了吗?!快帮我!拦住它们!”赵大福此刻狼狈到了极点,道袍被撕扯成布条,身上多处挂彩,护体灵力在接连不断的冲击下黯淡无光,只能勉强护住要害。他惊恐地朝李毅嘶吼,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
机会!混乱中的机会!
李毅眼中寒光爆射!
“师兄撑住!我来助你!”他大喝一声,状似奋勇地冲入混乱的战团。
他运转《猪豚冲撞》,身形如电,看似是去拦截一头冲向赵大福的猪豚,实则脚下步伐一错,肩膀蕴含着暗劲,
他脚下发力,如同鬼魅般切入战团核心。此时,赵大福正手忙脚乱地格挡着前方黑毛公豚的冲撞,后背空门大开。
李毅计算好角度,体内灵力与《猪豚冲撞》的发力技巧完美结合,看似是去撞击另一头侧面袭来的棕毛猪豚,但在与那猪豚擦身而过的瞬间,他腰胯猛地一拧,全身力量集中于肩肘,如同一条蓄势已久的毒蛇,以一种极其隐蔽刁钻的角度,狠狠撞在了赵大福毫无防备的后腰肾俞穴上!
这一撞,阴、狠、准!蕴含了李毅所有的力量和对时机的精准把握!
“呃啊——!”
赵大福只觉得后腰一阵钻心剧痛,仿佛被铁锤砸中,下半身瞬间麻痹,凝聚的灵力骤然溃散,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向前猛地扑倒!
小花也受到指令,从侧翼突击,一头撞向了赵大福侧腰,
而他的正前方,那头最为雄壮、一直死死盯着他的黑毛公豚,见“大敌”倒下,眼中凶光更盛,粗壮的、沾满污泥的獠牙高高扬起,带着它全身的重量和狂躁的力量,狠狠顶了上去
“不!!!”赵大福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噗嗤——!”
一声沉闷又令人头皮发麻的、混合着某种脆弱物体彻底破裂的异响,清晰地传入李毅耳中,甚至短暂压过了猪群的喧嚣。
赵大福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如同被雷劈,弓起的背脊瞬间僵直,随即软塌下去。他双眼暴突,瞳孔涣散,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绝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般的哀鸣,再也发不出完整的音节。胯下部位,深色的污渍迅速扩散开来,混合着泥土,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味。
猪群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惨烈一幕和那浓郁的血腥与破碎气息震慑,狂乱的攻势出现了片刻的凝滞。
李毅知道,时机已到!
他强忍着神魂的虚弱和身体的疲惫,再次调动起一丝微弱的神魂之力,这一次,他传递出的是“威胁解除”、“平静”、“撤退”的安抚意念,并且重点关照了那几头带头攻击的公豚和小花。
或许是主要威胁(赵大福)已经彻底失去意识,又或许是李毅的安抚起了一丝作用,狂躁的猪群渐渐平息下来,它们喘着粗气,警惕地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赵大福,慢慢散开,不再攻击。
小花也安静下来,走到李毅身边,用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腿,传递过来一股劫后余生的疲惫与依赖。
李毅这才“连滚带爬”地冲上前,脸上堆满了“惊恐”与“焦急”,他“费力”地驱赶开还在赵大福身边徘徊的猪豚,看着地上那个如同破布娃娃般、胯下狼藉、生死不知的赵大福,声音“颤抖”地喊道:
“赵师兄!赵师兄!你醒醒!坚持住啊!我这就去找执事救命!”
他喊得声嘶力竭,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在转身“仓皇”逃离之前,他脚下极其自然地将那柄掉落在地、沾满泥污的短刀,轻轻踢进了旁边一堆新鲜的粪污之中,将其彻底掩埋。
做完这一切,他才朝着执事居所的方向,看似踉跄仓皇,实则步伐沉稳地飞奔而去。
身后,兽栏渐渐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平静,只剩下浓烈的血腥味、粪土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名为“终结”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阳光挣扎着穿透云层,照在赵大福惨白如纸、扭曲变形的脸上,和他身下那滩不断扩大、触目惊心的污渍上。
【亲密对象(小花)愿望‘蛋蛋的忧伤’完成度提升。】
【当前进度:50%(威胁源暂时失去行动能力,但隐患未除)】
感受着脑海中系统的提示,李毅在无人看见的拐角处,缓缓停下了“仓促”的脚步,抬手抹去嘴角因之前撞击而溢出的一丝血迹,眼神冰冷如渊,没有丝毫波动。
李毅的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转角处,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赵大福,你的蛋蛋,看来是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