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齐听完报价，没有立刻回应。八十二万，这个数字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非但没让他退缩，反而像一块石头砸进水里，激起层层涟漪。
薛齐低头看着眼前的零件，又抬头看了看老陈。这价格要是真货，确实便宜得离谱。公司最近正愁采购成本高，这批原厂件要是能拿下，至少省下二十多万。他心里开始盘算，这笔账怎么算都划算。
“八十二万？”薛齐终于开口，语气平静，“太贵了。”
老陈眉头一皱：“薛老板，这可是原厂件，五折出的价，再低我就亏本了。”
“亏本？”薛齐冷笑一声，“你要是真亏本，还能拿出来卖？我看得出来，这些东西成色不错，但来源不明。没发票、没物流记录，连个正规合同都没有。你说是朋友退下来的，谁知道是不是从哪辆报废车上拆的？”
林晓站在旁边，听到这话赶紧插嘴：“薛哥，我表哥做事靠谱，不会骗人的。咱们都是熟人介绍来的，还能坑你不成？”
薛齐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他知道林晓想帮忙，可越是这样，他越不能轻易松口。现在砍价，不是为了真的压到多低，而是试探对方底线。如果对方立马让步，那说明这价格水分很大；如果死咬不放，反倒显得真实。
“我不急着买。”薛齐把手机放回口袋，“市面上也不是找不到这类配件。你们要是诚心卖，价格得再往下走走。”
老陈沉默了几秒，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他搓了搓手，像是在做心理斗争。“薛老板，实话跟你说，这批货本来是有下家的，人家都付定金了。但我看你是个实在人，又是林晓介绍的，这才优先给你看。”
薛齐不动声色：“那你就去找你的下家。”
“别别别。”老陈连忙摆手，“这样，我咬牙再降十万，七十二万，不能再少了。这价格真的是贴着成本走，再低我连运费都要亏了。”
薛齐眼睛微微一亮。降十万？这么干脆？他原本以为最多降五万就顶天了。看来对方是真的想成交，而且急于出手。
但他还是摇头：“七十二万也不行。我要的是长期合作，不是一锤子买卖。你要是真想做成这笔生意，六十万，现金当场转账。”
“六十万？”老陈瞪大眼，“你这是直接抢啊！”
“那你刚才说八十二万的时候，我也没说你抢钱？”薛齐反问。
两人对视几秒，气氛有点僵。林晓赶紧上前一步，轻轻拉了拉薛齐袖子：“薛哥，你也别太狠了。人家也是做生意的，总得赚点。你看这些零件，哪个不是好东西？要不是急着清库，谁会五折卖？”
林晓说着，声音软了下来：“我知道你替公司省钱的心思，可机会难得。错过这次，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碰到这么合适的货。”
薛齐没甩开她的手，也没回应。他在权衡。六十万是他随口报的底价，其实心里预期在七十万左右。现在对方从八十二降到七十二，已经让了十万，说明有诚意。如果自己再强硬压价，搞不好直接谈崩。
可就这么认了七十二万，他又不甘心。
“六十八万。”薛齐重新开口，“这是我最后的报价。接受就签合同，不接受我马上走人。”
老陈咬着嘴唇，一脸纠结。他来回踱了几步，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零件清单，像是在计算成本。过了半分钟，他终于叹了口气：“行吧……六十八就六十八。不过有个条件——今天必须定下来，明天我就卖给别人了。”
薛齐笑了。他知道，自己赢了。
“可以。”薛齐说，“但我也有条件。得先签合同，走正常流程。财务那边要审核资料，没问题才能付款。”
“签合同？”老陈皱眉，“你还想走公司流程？这年头谁还等审批？我看你是不信我。”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薛齐语气平稳，“公司有规定，超过五十万的采购必须走审批。我没这么大的权力。”
林晓见状，立刻接过话：“薛哥，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人家都降价让你占便宜了，你还卡人家流程？再说了，我又不是外人，我能看着你吃亏？”
林晓靠近一步，声音更轻：“你想想，这批货要是被别人拿走了，咱们以后上哪找这么便宜的？你现在拍板，省下的钱都是公司的利润，秦总要是知道了还得夸你。”
薛齐听着，心跳快了几分。他说不清是因为林晓的话，还是因为这笔交易本身带来的成就感。但他清楚一点——他已经不想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