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陌生的警告声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林风剧痛恍惚的意识。
“蠢货!不想灵魂碎裂的话,立刻停止你的一切规则活动!‘织网者’正在通过你刚才泄露的波动定位你!还有……小心‘种子’留下的知识,它本身就是……”
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掐断,只留下无尽的惊悚与疑问在林风脑海中回荡。
灵魂碎裂?织网者定位?知识本身是……是什么?
剧痛从意识深处传来,那道由“星穹之种”知识烙印形成的裂痕,如同冰面上的蔓延的纹路,带来一种根基动摇的恐慌。他毫不怀疑那个警告的真实性——强行定义规则对抗“母亲”凝视的代价,远比他想象的更可怕。
没有丝毫犹豫,林风强行切断了自身与规则之书、心之钥的主动连接,将所有外放的精神感知如同受惊的触须般猛地收回体内。他不再试图去感知外界,不再调动任何一丝规则力量,甚至连维持那淡绿色光罩的微薄能量也瞬间撤去。
光罩破碎,如同肥皂泡般湮灭。
他仿佛从一个规则的协调者,瞬间变回了一个纯粹的、封闭的凡人,蜷缩在冰冷的废墟尘埃之中。只有体内那灵魂撕裂般的痛楚,和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警告,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几乎在他彻底封闭自身的下一秒,一种极其细微、如同蛛丝拂过皮肤的“瘙痒感”,掠过他原本感知场所在的位置。那感觉带着一种冰冷的、解析一切的窥探欲,小心翼翼地扫描着那片区域残留的规则涟漪——正是“织网者”的特征!
好险!若非那声及时警告,他此刻恐怕已被锁定!
(承)
林风屏住呼吸,不敢有任何异动,连思维都尽可能放空,如同真正的顽石。他依靠着最基本的视觉和听觉,观察着这片死寂的废墟。
“织网者”的扫描持续了大约十几次心跳的时间,似乎未能捕捉到预期的、活跃的规则信号,最终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转向其他区域。危机暂时解除。
但内部的危机却愈发汹涌。灵魂中那道裂痕带来的痛苦并未平息,反而如同有生命的藤蔓,向着意识的更深处扎根、蔓延。更让他心悸的是,那“星穹之种”留下的知识烙印,在被裂痕触及的部分,似乎开始逸散出一些……模糊的、不属于他自身的记忆碎片。
那是……一片燃烧的星空?无数生灵在纯净的光辉中化为虚无?一个悲怆而决绝的叹息?
这些碎片杂乱无章,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基调。
“它本身就是……”警告声未尽的话语,像一根毒刺,扎在他的心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西南方向的规则风暴似乎并未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隐约传来的轰鸣声更加沉闷。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必须尽快离开,找到一个真正安全的地方处理灵魂的创伤,并弄清楚“星穹之种”的真相。
他尝试着,极其缓慢地、不牵动任何规则力量地移动身体,想要从废墟中爬出去。
就在这时——
“嗤啦!”
他侧前方一片看似空无一物的阴影,如同破布般被无声地撕开一道口子。一个身影从中迈步而出。
(转)
那是一个身形瘦削、穿着某种哑光灰色贴身作战服的人形存在。他(或者说“它”)的脸上覆盖着一个结构复杂的、只露出下颌的金属面具,面具的眼部是两片不断刷新着细微数据的暗红色晶片。他没有任何显着的能量外泄,站在那里,却仿佛与周围的阴影、废墟的破败完美地融为一体,如同一个天生的潜伏者。
“织网者”!而且是以真身出现!
林风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身体僵硬,连呼吸都几乎停止。被发现了?怎么可能?他已经彻底封闭了自身!
那“织网者”的目光(通过那红色晶片)落在林风身上,带着一种纯粹的、打量物品般的审视。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用一种经过处理的、毫无情绪起伏的电子音开口:
“反应合格。能在‘母亲’的凝视下存活,并即时规避基础扫描,具备初步‘隐匿’价值。”
他顿了顿,红色晶片的数据流刷新速度加快了些许。
“但灵魂承载‘余烬知识’而濒临崩解,评估价值降低。提出交易:交出你从‘星穹之种’处获得的知识烙印碎片,我可提供临时稳定方案,并指引你前往‘避难点’。”
林风心中剧震。对方不仅知道“星穹之种”,还知道他获得了知识,甚至清楚他灵魂濒临崩解的现状!他们到底窥探了多久?掌握了多少信息?
“余烬知识”?是指“星穹之种”留下的东西?为什么叫“余烬”?
“我凭什么相信你?”林风嘶哑着开口,声音因痛苦和警惕而干涩。他紧紧盯着对方,试图从那冰冷的面具后看出丝毫端倪。
“织网者”发出一个类似电子干扰音的短促声响,似是嗤笑。“你没有选择。灵魂的裂痕将在标准时间单位(约一小时)内扩散至核心,届时,知识湮灭,你也将化为无意识的规则残渣。而我们,只是不喜欢‘母亲’的触须伸得太长。‘余烬’虽危险,但落在我们手中,总比被‘清道夫’收容,或被‘母亲’彻底湮灭要好。”
他抬起手,掌心托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结构极其精密的银色金属片,表面流淌着微弱的数据光晕。“这是‘灵魂铆钉’,能暂时固定你的状态。知识碎片,换它,以及活下去的可能。”
林风的大脑飞速运转。对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星穹之种”的知识。他们称之为“余烬”,并暗示其危险。这似乎与那未完的警告吻合。交出知识,可能暂时缓解危机,但无疑是引狼入室,将自身命运交到这群神秘的窥探者手中。不交,可能很快灵魂崩解而亡。
这是一个两难的绝境。
(合)
就在林风内心激烈挣扎,权衡着利弊与风险时,异变再起!
并非是来自外部的攻击,而是源于他自身!
他灵魂中那道裂痕猛地一阵剧烈抽痛,一段更加清晰、却也更令人毛骨悚然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从“星穹之种”的知识烙印中迸发出来,强行涌入他的意识——
那是一个冰冷而浩瀚的视角……俯瞰着无数个如同气泡般的世界。纯净的、带着“星穹之种”类似气息的光芒,如同潮水般扫过这些世界。然而,被光芒扫过的世界,并未焕发生机,而是……连同其中所有的生命与文明,一起被彻底“净化”、归于最基础的粒子状态!
那光芒,并非生命的赞歌,而是……格式化的工具!
“星穹之种”……或者说,它所代表的某种存在或力量,其真正的目的,并非创造与生长,而是……将一切回归“纯净”的……“重启”?!
那未完的警告——“它本身就是……”后面,难道是“……毁灭”?!
这突如其来的真相,让林风如坠冰窟!
而几乎在这段记忆碎片被林风接收的同时,他面前的“织网者”似乎通过面具上的传感器捕捉到了什么,红色晶片的数据流瞬间暴涨!他托着“灵魂铆钉”的手猛地收紧!
“检测到高活性‘余烬记忆’苏醒!目标污染风险急剧升高!交易终止!执行……紧急收容程序!”
“织网者”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而充满威胁!他另一只手猛地抬起,掌心裂开,露出一个闪烁着危险红光的、如同蜘蛛口器般的装置,对准了林风!
危机,以完全出乎意料的方式,骤然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