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话,车厢内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固执地重复着。
他将那只握着凤簪的手随意地搭在自己屈起的膝盖上,那支象征着富贵与权势的金簪在他玄色的衣袍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目。
而另一只手,那只骨节分明、蕴含着可怕力量的手,却再次朝着沈怜星,以一种不容抗拒的、缓慢而坚定的姿态伸来。
这一次,目标明确——是她刚刚披散下来的、如上好墨缎般流泻的青丝。
沈怜星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本能地猛地向后一缩,整个后背重重撞在冰冷坚硬的车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也顾不得疼痛,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哭腔和绝望的乞求:“督公……求您……不要……”
宫寒渊伸出的手就那样稳稳地停在了半空,距离她的发丝仅有寸许之遥。
他目光沉静,甚至可以说是平和地看着她,那眼神里没有因被拒绝而升起的丝毫怒意,只有一种早已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不容置疑的平静,仿佛在看一只在掌心中徒劳挣扎的蝴蝶。
“过来。”他重复了之前的命令,声音比方才更加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蛊惑的磁性,却又字字清晰,砸在沈怜星的心上,带着千钧重量。
沈怜星看着他那双仿佛深不见底、能将人魂魄都吸进去的眼眸,所有的反抗勇气、所有的挣扎念头,都在他这平静的注视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瓦解。
她知道,在这方寸之间的移动牢笼里,她无处可逃,任何的抗拒都只会引来更不可预测的后果。
她绝望地、认命地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睫毛如同垂死的蝶翼般剧烈颤抖着,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才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将自己挪回了他伸手可及的原先位置,僵硬地坐在那里,如同献祭的羔羊,任由那带着微凉体温和薄茧的、属于男人的指尖,如同宣告主权般,触碰到她散落在肩头、带着她体温和淡淡发香的、柔软而顺滑的发丝。
他的动作,起初只是用指尖,如同试探般,极其轻柔地挑起靠近她脸颊的一缕发丝,仿佛在感受那丝缎般的顺滑质感如何从自己指缝间流泻而过,带来一种微妙的、令人心悸的触感。
然后,他似乎不满足于这浅尝辄止的接触,手指缓缓地、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更深地插入她浓密如云的发间,指尖触碰到她温热的头皮。
紧接着,他开始如同梳理最珍贵、最易碎的古老丝绸般,用指节代替梳齿,缓慢而坚定地、带着一种奇异的节奏感,一下,又一下,顺着发丝的走向,向下梳理。
车厢内安静得可怕,仿佛连时间都在这诡异的氛围中凝滞了。
只剩下他指尖划过她柔顺发丝时,带来的极其细微的、如同春蚕食叶般的“沙沙”摩挲声,以及沈怜星自己那拼命压抑却依旧泄露出来的、紊乱而急促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敲打着两人之间紧绷的弦。
他的动作看似轻柔,实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制性,仿佛在通过这种方式,将他的意志力强行灌注于她的每一根发丝。
然而,在这强制之中,却又在某些瞬间,诡异地流露出一丝近乎怜惜的、缱绻的意味,那缓慢的节奏,更像是一种凌迟般的折磨。
梳齿(他手指的触感)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掠过她的头皮,带来一阵阵无法控制的、混合着恐惧与某种陌生快感的战栗般的酥麻,从头顶一路蔓延至尾椎,让她浑身发软。
他全神贯注,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仿佛在欣赏一件世间绝无仅有的艺术品,目光专注得令人害怕。
又像是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一遍遍地确认、抚弄着自己独一无二的藏品的每一处细节,确保它们完全在自己的感知与掌控之下。
他的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极其缓慢地擦过她格外敏感的耳后肌肤、纤细脆弱的颈侧,甚至那微凉的指腹会似有若无地蹭过她小巧的耳垂。
那冰凉的触感与她因极度紧张和羞耻而骤然升高的体温形成了鲜明而残酷的对比,让她浑身的寒毛倒竖,肌肤不受控制地泛起细小的颗粒,脸颊更是如同火烧般滚烫起来,却又因这屈辱的、被迫的处境而迅速褪去血色,变得苍白如纸。
她被迫微微仰着头,以一种极其脆弱而无助的姿态,承受着这令人窒息的爱抚(或者说,是标记)。
她能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几乎就喷洒在她的额角、鬓边,能闻到他身上那冷冽的沉香气息混合着一丝极淡的、宴席上沾染的醇酒余味,这独特而充满侵略性的味道,如同无形的网,将她紧紧包裹,密不透风,无处可逃。
这亲密得可怕的、远超安全距离的接触,与他平日里那暴戾阴鸷、杀伐果断的东厂督公形象,形成了巨大的、令人心底发寒的反差。
这根本不是怜爱,也不是温存,这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从精神到身体的绝对掌控和无声宣告——宣告着她的归属权。
她紧紧咬着已然失去血色的下唇,几乎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抑制住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呜咽和身体一阵阵无法自控的颤抖。
意识在这缓慢而持续、仿佛没有尽头的抚弄下,渐渐变得模糊、昏沉,理智的堤坝正在被一点点侵蚀,只剩下无尽的恐慌和一种被彻底侵犯了最私密领地的、深刻的屈辱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