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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五十分，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交易室的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
短暂的午休结束，四个女人陆续回到二楼。
姜望舒的脸上还带着家常的温润，她给每个人的桌上都放了一杯新泡的柠檬水，然后安静地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开始浏览各大财经论坛寻找午间消息面。
苏挽晴依旧穿着早上的瑜伽服，脸上倦意未消，但坐回自己工位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又重新变得专注。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指尖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唤醒了沉睡的屏幕矩阵。
陆沉霜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没有坐到交易屏幕前，而是选了沙发最角落的位置，盘腿坐下。
怀里抱着一本厚厚的《基金法律法规、职业道德与业务规范汇编》，手里拿着一支荧光笔，专注地在书页上划着重点。
明天就是从业资格考试，她临时抱佛脚的样子，专注得有些可爱。
陈倾雪最后一个上来，她已经换下了那套灰色的职业套裙，穿上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神态恢复了往常的冷静与专业。
她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打开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没有多余的言语。
整个交易室里，只有键盘的轻微敲击声和书页翻动的声音。
下午十三点整。
A股下午盘正式开始。
屏幕墙上，静止了一中午的各项指数和个股分时图，重新开始跳动。
恒大高新在7.55元的位置开盘，开盘后有零星卖单涌出，股价小幅回落到7.51元，但下方的承接力量很强，股价很快又被拉了回去。
上午那场惊心动魄的天地板走势，让这只股票成为了此刻市场的焦点之一。
“【诡神一号】，昨天清仓光洋股份回笼的两千多万资金，全部建仓超华科技。”
莫测的声音不大，在安静的交易室里却异常清晰。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苏挽晴座椅后面，目光平静地注视着盘面。
“【造神计划】，账户所有资金，建仓东方通信。”
连续两个指令下达，没有解释，没有商量。
苏挽晴的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搜索指令中的两个标的。
【超华科技（002288）】
【东方通信（）】
她将两只股票的代码输入，加入自选股列表，然后将它们的分时图和K线图调出，放大，占据了中央两块最大的屏幕。
屏幕上，两只股票的分时图，是两道从开盘一路向下的斜线，看不到任何抵抗。
超华科技，开盘价3.36元，绿盘开盘。
上午几乎是一路单边下跌，午间休盘时收在3.20元，跌幅-6.98%。成交量稀疏，盘口上挂着的都是几十手、上百手的零散买单。
东方通信，开盘价4.70元，平开。
上午曾短暂上冲到4.73元便调头向下，同样是一路震荡走低，午盘收在4.46元，跌幅-5.11%。成交量同样不高。
又是两只被市场抛弃的股票。
但这一次，交易室里没有任何人提出疑问。
陈倾雪的指尖在自己的笔记本键盘上停顿了一瞬。
她看了一眼中央屏幕上那两片代表下跌的绿色，然后在搜索栏里输入了“超华科技”四个字，开始查阅公司的基本面资料和近期公告。
她不再质疑。
她选择理解。
或者说，她强迫自己去理解。
另一边的姜望舒，也同样打开了浏览器，她搜索的是“东方通信股吧”，以及各大财经论坛的相关帖子。
作为cmo，她要负责搜集市场信息，哪怕这些信息在莫测的决策面前，可能一文不值。
她们需要为这笔突如其来的建仓，寻找一个合理的逻辑支撑。
角落里，陆沉霜从书本里抬起头，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两条绿油油的分时线，撇了撇嘴。
“又是从垃圾堆里刨食啊……老板的口味还是这么独特。”
说完，她又低下头，用荧光笔在“基金销售的禁止性行为”一条上重重划过。
苏挽晴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切换，调出了两只股票的深度盘口数据。
“老板，这两只票上午的成交量都非常萎靡，市场关注度极低。”
苏挽晴快速汇报着盘面信息：
“两只票的上方卖盘都层层堆积，而买盘稀疏，成交量都不高。”
“我们的资金量，特别是【造神计划】的近四千万，想在今天收盘前全部买进东方通信，不可能。”
苏挽晴给出她的专业判断：“这只票上午两个小时的成交额才一千多万，我们这笔资金进去，足以把它从水下拉到涨停。”
“如果不想影响股价，今天最多只能买进三分之一。”
这种流动性枯竭的股票，大资金进出极为困难。
任何一笔稍微大点的买单，都会在盘口上留下清晰的痕迹，引来无数跟风盘和潜在的对手盘。
“【诡神一号】昨日卖出光洋股份，可用资金23,769,158.44元。”
“【造神计划】账户当前可用资金39,238,590.71元。”
苏挽晴报出两个账户的精确数字，等待下一步指令。
“挂量化程序，慢慢吸。”
莫测的声音再次响起，指令简洁依旧。
“明白。”
苏挽晴不再多言。
她打开了自己编写的量化交易软件，熟练地开始设置参数。
屏幕上弹出了两个独立的设置窗口。
【诡神一号-量化建仓任务-超华科技】
【买入金额上限：20,821,908.01元】
【价格区间：3.15元-3.25元】
【单笔委托范围：2000股-8000股】
【委托间隔：随机（2-7秒）】
……
【造神计划-量化建仓任务-东方通信】
【买入金额上限：39,238,590.71元】
【价格区间：4.40元-4.50元】
【单笔委托范围：3000股-9000股】
【委托间隔：随机（3-8秒）】
设置完毕。
【确认执行】
两个程序被同时激活，挂载到了相应的账户后台。
屏幕上，东方通信的分时线在下午开盘后，因为缺乏承接，又惯性下探了几个价位。
4.45元……
4.44元……
4.43元……
就在股价即将触及4.42元的时候，买盘上，开始出现一些几百股、上千股的买单，不大，却源源不绝。
原本平滑下跌的分时线，像是撞上了一张看不见的柔性网，下跌的势头被遏制住了。
价格，在4.42元和4.43元这两个价位之间，开始了极其微小的横盘波动。
而在超华科技那边，情况也类似。
股价在3.20元附近徘徊，下方同样出现了许多琐碎但持续的买单，将所有零散的抛盘都安静地承接了下来。
陆沉霜又抬起头，看了一会儿，小声嘀咕了一句：“上午砸盘像暴力拆迁，下午吸筹像蚂蚁搬家。”
“一个天一个地，老板这活儿……真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