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殿大军溃败,丢下满地尸骸和破损的法器,狼狈逃窜。青霖谷弟子在张天枢的带领下进行了一番象征性的追击,斩杀了不少落后敌军后,便收兵回谷。并非不想扩大战果,而是谷内伤亡实在太重,急需救治和休整。
胜利的喜悦,很快便被巨大的悲伤和疲惫所取代。
昔日仙境般的青霖谷,如今已彻底化为一片焦土。亭台楼阁尽成废墟,灵田药圃被毁,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焦糊味。幸存的弟子们拖着疲惫的身躯,默默地清理着战场,将同门的遗体一具具抬出,整齐地排列在广场上。
哭声,压抑的抽泣声,再次响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重。这一战,青霖谷的弟子伤亡超过了七成,长老也陨落了近半,可谓是元气大伤,根基动摇。每一位逝去的同门,都曾是鲜活的生命,是宗门的一份子,如今却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余小天和余小年站在一片狼藉的广场边缘,看着眼前这惨烈的一幕,心情都无比沉重。余小年虽然以净世莲心领域挽救了很多人,但面对那种规模的混战,她也不可能顾及到每一个角落。看着那些熟悉的、曾经关照过她的师兄师姐们永远闭上了眼睛,她的泪水无声地滑落。
“哥,如果我们能再强一点……是不是就能少死一些人?”余小年声音哽咽。
余小天轻轻揽住妹妹的肩膀,目光扫过那些遗体,最终落在那些虽然悲伤却依旧在坚持收拾残局的幸存弟子身上,沉声道:“小年,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悲伤和自责无法让他们复活。我们能做的,是带着他们的期望,更好地活下去,让青霖谷传承下去,让幽冥殿付出应有的代价!这,才是对逝者最好的告慰。”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传入周围弟子的耳中,让不少沉浸在悲痛中的人抬起了头,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
是啊,活着的人,更要坚强!
张天枢拖着伤体,指挥着善后事宜。他断臂处的伤口因为连日操劳和战斗,再次崩裂,渗出血迹,脸色苍白得吓人,但他依旧强撑着,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和一种决绝。
三日后,阵亡弟子的遗体被集体安葬在后山英灵谷。没有盛大的仪式,只有无声的默哀和沉痛的誓言。整个青霖谷,都笼罩在一片悲壮的氛围之中。
葬礼结束后,张天枢将余小天、云芷真人以及仅存的几位核心长老召集到了勉强修复的青云殿偏殿。
殿内气氛凝重。张天枢坐在主位,看着下方伤痕累累却眼神坚定的众人,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疲惫:“诸位,此次宗门遭此大劫,虽侥幸得存,但已伤筋动骨,几近覆灭。老夫……愧对历代祖师,愧对死去的同门。”
“副宗主……”云芷真人想要宽慰。
张天枢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继续道:“我伤势过重,本源受损,加之年事已高,已无力再带领宗门走下去。青霖谷的未来,需要新的、更有力量的领袖。”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余小天身上,充满了无限的期望和托付:“小天。”
余小天心中一凛,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起身恭敬道:“弟子在。”
张天枢看着他,目光复杂,有欣慰,有感慨,更有如释重负:“你虽年轻,但天赋异禀,福缘深厚,更难得的是心性坚韧,重情重义,屡次拯救宗门于危难。经此一役,你的实力和威望,已足以服众。老夫与云芷师妹及诸位长老商议后,一致决定……”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庄重宣布:“将青霖谷宗主之位,传于你!望你能带领青霖谷,在这乱世之中,杀出一条生路,光大宗门!”
此言一出,殿内一片寂静,随即,除了早已知情的云芷真人,其他几位长老都露出了震惊之色,但很快,震惊便化为了认同和期待。余小天的表现,他们都看在眼里,无论是实力、智慧还是担当,都无疑是宗主的最佳人选。虽然年轻,但乱世之中,正需此等英主!
余小天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重担震住了。宗主之位?他从未想过。他只想保护妹妹,提升实力,报仇雪恨。
“副宗主!弟子年轻识浅,修为尚低,恐难当此大任!还是由您或云芷师尊……”余小天连忙推辞。
“不必推辞了。”张天枢语气坚决,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小天,这不是荣誉,是责任!是数千同门的性命和宗门的未来!放眼全宗,还有谁比你更适合?难道你要看着我青霖谷传承断绝吗?”
云芷真人也开口道:“小天,这是众望所归。我们都相信你。”
看着张天枢那殷切而决然的眼神,看着云芷真人和诸位长老信任的目光,余小天沉默了。他知道,自己无法拒绝。青霖谷如今风雨飘摇,确实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核心来凝聚人心,带领大家走出困境。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他走到大殿中央,对着张天枢和众人,深深一拜。
“既然副宗主和诸位长老信重,弟子……余小天,愿担此重任!必竭尽全力,护我青霖,诛尽魔邪,虽九死其犹未悔!”
声音铿锵,掷地有声!
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单纯的弟子、长老,而是青霖谷的新任宗主!肩上的担子,重若千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