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清风观废墟,柳萱和余小年沿着量天尺指引的南方,继续在万民洲的丘陵与平原间穿行。越是深入,她们越发感觉到这片土地的混乱与异常。
沿途经过的村庄大多十室九空,田地荒芜,偶尔遇到一些零星的难民,也是面黄肌瘦,眼神惶恐,对陌生人充满戒备。从他们零星的、夹杂着恐惧的叙述中,柳萱二人拼凑出了一些信息:
大约数月前,万民洲各地开始出现一些自称“黑煞教”的修士。他们行事诡秘,手段狠辣,不仅打压原有的小门派和修真家族,更向凡人国度索取沉重的“供奉”,美其名曰“庇护费”,实则敲骨吸髓。凡有反抗或不从者,轻则村庄被洗劫,重则满门屠戮。清风观的覆灭,似乎就与拒绝向黑煞教屈服有关。
而原本名义上统治这片区域的几个凡人王朝,要么王室早已被黑煞教渗透控制,形同傀儡,要么自身难保,军队在黑煞教修士面前不堪一击。
整个万民洲,仿佛陷入了一片无形的黑暗统治之下,人心惶惶。
“黑煞教……”柳萱咀嚼着这个名字,眉头紧锁,“从未听说过这个教派,行事风格却如此酷烈,而且似乎与幽冥殿并非一路……” 她注意到,这些黑煞教徒身上散发的气息虽然也偏向阴邪,但与纯粹的幽冥鬼气有所不同,更偏向于一种混乱、贪婪的煞气。
量天尺对黑煞教徒的气息反应也很平澹,远不如对纯净愿力或者幽冥鬼气那般敏感。
“他们的目标似乎只是掠夺资源和建立统治,并非为了收集血魂或进行某种仪式。”余小年也分析道,“但这同样阻碍了我们汇聚愿力。在恐惧的统治下,人们连自保都难,又如何能生出期盼正道的愿力?”
情况比预想的还要复杂。前有幽冥殿的威胁未除,这万民洲又冒出一个地头蛇般的黑煞教,使得她们汇聚愿力的行动困难重重。
两人更加小心,尽量避开人多眼杂的城镇,专走荒僻小径。量天尺的指引时而清晰,时而模湖,似乎愿力的源头也在不断移动或者被干扰。
这一日黄昏,她们在一处废弃的山神庙中暂歇。连日奔波,两人都已是疲惫不堪,尤其是余小年,身体本就虚弱,此刻更是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几乎要昏睡过去。
柳萱一边警惕地注意着庙外动静,一边手持量天尺,默默感应着愿力的方向。尺身青光流转,指向南方偏东,但光芒有些闪烁不定。
忽然,量天尺轻微一震,青光骤然收敛,变得朴实无华。同时,柳萱心中警兆突生!
“有人!”她低喝一声,一把拉起昏昏欲睡的余小年,迅速躲到了神像后方的阴影之中。
几乎在她们藏好的瞬间,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掠入了破庙之中。来者共有五人,皆身穿统一的黑色劲装,袖口绣着一个狰狞的骷髅头缠绕煞气的图案,正是黑煞教徒!为首一人气息阴沉,赫然有筑基后期的修为,其余四人也都是筑基初期。
他们进入庙中,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显然是在搜寻什么。
“奇怪,明明感应到这边有灵力波动,怎么不见了?”一名筑基初期的教徒疑惑道。
那名筑基后期的头领眼神阴鸷,鼻子轻轻抽动了一下,仿佛在空气中捕捉着什么气味:“不会错,是生人的气息,而且……似乎还有一件不错的宝贝残留的灵韵。”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柳萱和余小年刚才休息的位置。
神像后方,柳萱和余小年屏住呼吸,将自身气息压制到最低。柳萱手中紧握长剑,余小年也悄悄凝聚起一丝微弱的莲心之力,准备随时出手。
“搜!她们肯定没走远!”头领冷声下令。
四名筑基初期教徒立刻分散开来,在破庙内外仔细搜查。
一名教徒逐渐靠近了神像后方。柳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计算着出手的距离和时机。
就在那名教徒即将发现她们的刹那——
“嗡!”
被柳萱紧紧握在手中的量天尺,似乎感应到了逼近的威胁和持尺者强烈的守护意念,竟自主地散发出了一层极其微弱的、几乎不可察觉的青色光晕,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这光晕并非攻击,也非防御,而是一种奇异的“混淆”之力。那名走到近前的黑煞教徒,目光扫过神像后方,却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眼神茫然地停顿了一下,便转身走向了别处。
“嗯?”那筑基后期的头领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异常的能量波动,勐地转头看向神像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亲自走了过来,强大的神识仔细扫描。
然而,在量天尺那玄妙的“混淆”之力作用下,他的神识如同陷入了迷雾,明明感觉那里似乎有点不对劲,却又什么都探查不到。
“见鬼了……”头领低声咒骂了一句,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只得悻悻作罢。
“头儿,没发现。”其他教徒也搜查完毕,回来汇报。
“可能已经跑了,或者是什么路过的小妖小怪。”头领皱了皱眉,“算了,正事要紧,教主催得紧,让我们尽快找到那批‘贡品’的下落。走!”
说罢,他带着四名手下,迅速离开了破庙,消失在暮色中。
神像后,柳萱和余小年这才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刚才……是量天尺?”余小年心有余季地看着柳萱手中的玉尺。
柳萱点了点头,看着量天尺的目光更加惊奇和郑重:“看来,它不仅能指引愿力,还拥有我们尚未知晓的护主玄能。这次多亏了它。”
然而,危机并未完全解除。
“他们提到的‘贡品’和‘教主’……黑煞教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而且很急切。”柳萱沉吟道,“我们必须更加小心,看来这万民洲的水,比我们想的还要深。”
休息片刻,待外面彻底安静下来后,两人才悄然离开破庙,继续沿着量天尺那重新变得清晰的指引,向着南方偏东方向前行。
只是她们不知道,在她们离开后不久,那名筑基后期的黑煞教头领去而复返,他站在破庙外,看着柳萱二人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阴冷。
“能够屏蔽我神识探查的宝贝……还有那两个女子,虽然隐藏了气息,但绝非普通修士……看来,这次出来,或许能有意外收获。”他舔了舔嘴唇,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阴影,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