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晚风带着槐花香,轻轻拂过瑶安堂的青瓦。公审结束后的第三日,苏瑶难得清闲,在后院整理父亲留下的医书手稿。昏黄的烛火透过窗棂,将她的身影映在墙上,纤瘦却挺拔。案几上摊开的《本草拾遗》旁,放着一盏尚有余温的清茶,空气中弥漫着药材与墨香交织的沉静气息 —— 这是苏家昭雪后,苏瑶难得享受的片刻安宁。
她指尖抚过泛黄的纸页,上面是父亲遒劲的字迹,偶尔还有几处批注,是当年父亲教她认药时留下的。眼眶微微发热,苏瑶轻轻叹了口气,心中默念:“父亲,如今沉冤得雪,女儿定会守住瑶安堂,传承您的医术,不负您的期望。”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微的衣袂破风之声从院墙外传来,快得几乎让人误以为是风声。苏瑶心中一动,多年的危机四伏让她养成了敏锐的警觉,她猛地抬头,只见两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院墙上翻落,手中握着泛着寒光的短刃,直扑向她所在的书房!
“有刺客!” 苏瑶厉声喝道,同时身形急退,避开了第一道刺来的短刃。她虽不懂武功,却在慕容珏的指点下,学会了一些自保的闪避技巧。短刃擦着她的衣袖划过,割破了一片布料,寒意直逼肌肤。
几乎在刺客现身的瞬间,两道黑影从书房梁上跃下,挡在苏瑶身前 —— 是慕容珏安排在她身边的暗卫,阿三和阿七。他们身着夜行衣,面容冷峻,手中长刀出鞘,与刺客缠斗在一起。
“保护苏姑娘!” 阿三沉喝一声,长刀横扫,逼退左侧刺客。阿七则护在苏瑶身侧,目光警惕地盯着右侧刺客,刀锋始终对着对方的要害。
这两名刺客身手矫健,招式狠辣,招招致命,显然是顶尖的杀手。短刃与长刀碰撞,发出 “叮叮当当” 的脆响,火星四溅。阿三和阿七虽是慕容珏麾下的得力暗卫,武艺高强,但刺客的攻势太过凶猛,且两人配合默契,一时间竟难以占据上风。
苏瑶退到墙角,紧紧攥着藏在袖中的银针 —— 这是她唯一的防身武器。她目光锐利地观察着战局,只见左侧刺客的招式阴毒,专攻下路,右侧刺客则擅长轻功,身形飘忽不定,两人一刚一柔,死死缠住了阿三和阿七。
“你们是谁派来的?” 苏瑶冷声喝问,试图拖延时间。她知道,慕容珏今日在三皇子府议事,约定了戌时前来,此刻离戌时还有一刻钟,只要撑到慕容珏到来,便能脱险。
刺客闻言,面无表情,非但没有回答,攻势反而更加凌厉。左侧刺客一声低喝,短刃突然变招,直刺阿三的胸口。阿三横刀格挡,却不料右侧刺客突然飞身跃起,短刃直扑苏瑶!
“苏姑娘小心!” 阿七惊声喊道,毫不犹豫地扑了过来,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刃。
“噗嗤” 一声,短刃深深刺入阿七的后心,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夜行衣。阿七闷哼一声,回过头,眼中带着焦急与决绝,对苏瑶道:“苏姑娘…… 快逃…… 皇陵…… 他们是皇陵的人……”
话音未落,他猛地转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长刀劈向右侧刺客的脖颈。刺客猝不及防,被长刀划伤,踉跄后退。阿三趁机发力,长刀直刺左侧刺客的小腹,将其重创。
两名刺客见势不妙,对视一眼,不再恋战。右侧刺客虚晃一招,拉起受伤的同伴,纵身跃出院墙,消失在夜色中。
“阿七!” 苏瑶扑到阿七身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鲜血从阿七的嘴角溢出,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却仍挣扎着抓住苏瑶的衣袖,眼中满是恳求:“苏姑娘…… 慕容将军…… 小心皇陵…… 二皇叔…… 他还有后手……”
说完这句话,阿七的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那双始终带着警惕与忠诚的眼睛,此刻紧紧闭着,再也不会睁开。
“阿七!” 苏瑶失声痛哭,泪水汹涌而出。阿七和阿三,这两个默默守护在她身边的暗卫,平日里沉默寡言,却总是在最危险的时刻挺身而出。如今,为了保护她,阿七献出了年轻的生命,这份恩情,让她如何能不悲痛?
阿三捂着手臂上的伤口,走到苏瑶身边,单膝跪地,声音沙哑:“苏姑娘,属下无能,未能护住您,还让阿七牺牲了,请您降罪。”
苏瑶摇了摇头,擦干眼泪,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悲愤:“这不怪你,是刺客太过狡猾。阿七的仇,我们一定会报!”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慕容珏带着秦风与几名锦衣卫匆匆赶来。他刚从三皇子府议事结束,心中莫名不安,便加急赶来瑶安堂,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瑶瑶!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慕容珏冲进后院,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阿七,以及泪流满面的苏瑶,心中一紧,快步上前,握住她的肩膀仔细查看。
“我没事。” 苏瑶抬起头,泪水模糊了双眼,“可是阿七…… 他为了保护我,牺牲了。”
慕容珏的目光落在阿七冰冷的尸体上,眼中瞬间燃起熊熊怒火。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声音低沉而沙哑:“阿七是我最得力的暗卫之一,跟随我多年,忠诚勇猛。二皇叔!我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秦风上前检查了阿七的伤口,又查看了院墙上的脚印,沉声道:“将军,刺客的轻功极高,所用短刃上涂有剧毒,阿七不仅中了刀伤,还中了毒。另外,院墙上的脚印间距较大,不似寻常江湖人,倒像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兵士。”
“兵士?” 慕容珏眉头紧锁,突然想起苏瑶刚才的话,“阿七临死前说,刺客是皇陵的人?”
苏瑶点了点头,哽咽道:“阿七说,让我们小心皇陵,二皇叔还有后手。”
“皇陵……” 慕容珏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之前苏玲儿疯癫时,便提到过皇陵密道,沈忠也说二皇叔的残余势力与皇陵有关。如今看来,二皇叔在皇陵布下了不少人手,这些刺客,想必就是皇陵守兵中的死士!”
他转头看向秦风,语气凝重:“秦风,立刻带人追查刺客的踪迹,重点排查皇陵周边的客栈、村落,务必找出他们的藏身之处!另外,加强瑶安堂和天牢的守卫,严防二皇叔的残余势力再次作乱!”
“是!” 秦风领命,立刻带人离去。
慕容珏蹲下身,轻轻为阿七合上双眼,眼中满是痛惜与决绝:“阿七,你放心,我定会为你报仇,将所有参与暗杀的人,以及幕后主使二皇叔,全部绳之以法,让你泉下有知,得以瞑目。”
苏瑶看着慕容珏坚毅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悲痛、愤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二皇叔的势力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强大,连皇陵守兵都被他收买,这场斗争,显然还未结束。
“慕容珏,” 苏瑶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二皇叔在天牢中,为何还能指挥外面的人?难道天牢中有他的内应?”
慕容珏站起身,走到苏瑶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彻查天牢。二皇叔被关押在天牢最深处,重兵把守,他能传递消息,定是有内应无疑。我会尽快找出这个内应,切断他与外界的联系。”
他顿了顿,目光温柔地看着苏瑶:“这段时间,你不要独自留在瑶安堂,搬去三皇子府暂住,那里守卫更严密,我也能放心一些。”
苏瑶摇了摇头:“不行,瑶安堂是父亲留下的心血,我不能离开。而且,刺客既然已经动手,就算我搬到三皇子府,他们也未必会善罢甘休。与其躲避,不如正面应对。”
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会留在瑶安堂,整理父亲的医书,同时协助你追查刺客的踪迹。阿七的仇,我也要亲自报。”
慕容珏看着她眼中的坚定,知道她心意已决,不再劝说。他点了点头:“好,我会派更多的暗卫和锦衣卫保护瑶安堂,寸步不离。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再陷入危险之中。”
夜色渐深,瑶安堂的烛火依旧明亮。阿七的尸体被妥善安置,苏瑶和慕容珏站在后院,望着天上的残月,心中都沉甸甸的。这场突如其来的暗杀,打破了短暂的平静,也让他们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二皇叔的残余势力依然强大,这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还远远没有结束。
苏瑶轻轻抚摸着案几上的医书,父亲的字迹仿佛在眼前浮现。她深吸一口气,心中暗暗发誓:“父亲,阿七,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坚强起来,和慕容珏一起,彻底肃清二皇叔的残余势力,还京城一个太平,还天下一个清明。”
慕容珏感受到她的坚定,悄悄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相互传递,驱散了些许寒意与恐惧。他知道,前路依旧充满荆棘,但只要能与苏瑶并肩作战,他便无所畏惧。
而此刻,天牢深处,二皇叔赵珩正坐在囚椅上,嘴角挂着一丝阴狠的笑意。一名狱卒打扮的男子悄然走到他身边,低声禀报:“王爷,属下无能,刺杀苏瑶失败,两名死士只回来了一人,还受了重伤。”
二皇叔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随即冷哼一声:“废物!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都杀不了!”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不过没关系,这只是第一步。苏瑶,慕容珏,赵瑾,你们给本王等着,本王的后手还未使出,皇陵的秘密,终将助我东山再起!到时候,我定要将你们一一碎尸万段,报仇雪恨!”
狱卒躬身道:“王爷英明。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联系了皇陵的守将,只要时机成熟,便可里应外合,救出王爷。”
二皇叔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好!告诉他们,耐心等待,本王很快就会出去!到时候,整个天下,都将是我的!”
天牢的阴暗与瑶安堂的烛火形成鲜明对比,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慕容珏和苏瑶尚不知晓,皇陵深处,不仅隐藏着二皇叔的残余势力,还藏着一个足以颠覆朝堂的巨大秘密。而阿七的牺牲,仅仅是这场风暴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