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景公寓楼下拉起了警戒线，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大多叹息着“年轻人压力太大”、“想不开”。贺强带着民警已经在现场忙碌，脸色凝重。
看到李廷赶来，贺强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将他引到一边，压低声音：“李医生，你来得正好。这张弛……你之前给他看过病？”
李廷点了点头，沉声道：“大概半个月前，和最近很多在星云科技工作的年轻人一样，严重的失眠、焦虑。我给他做过治疗，当时情况虽有改善，但……”他看了一眼楼上，“恶化得太快了，不合常理。”
贺强揉了揉眉心：“初步勘察，像是自杀。现场没有搏斗痕迹，遗书也找到了，电脑里写的，打印出来的，就放在桌上。内容……就是些压力大、看不到希望、太累了之类的话。”
“遗书能给我看看吗？”李廷问道。
贺强示意旁边的民警将装在证物袋里的遗书递过来。李廷仔细看着那几行打印出来的字句，内容确实符合典型抑郁自杀者的心态，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文字透着一股……格式化的感觉，缺乏一种真实情感在极端压力下迸发出的混乱和挣扎，更像是一种……被设定好的程序输出。
“贺队，”李廷抬起头，目光锐利，“张弛就诊时，虽然焦虑，但并未给我一种彻底绝望、生无可恋的感觉。他的脉象很特别，肝气郁结极重，且有一种被外力干扰的滞涩感。我怀疑，他的死因并非单纯的心理问题。”
“你是说……他杀？伪装成自杀？”贺强眼神一凛。
“现在还不能断定。”李廷摇头，“但一定有某种外在因素，极大地加剧并扭曲了他的精神状
态，最终导致了这场悲剧。而且，可能不止他一个人受到影响。”
他将近期多名星云科技员工出现类似怪异症状的情况，以及他们都佩戴着公司发放的“健康手环”的细节告诉了贺强。
“手环？”贺强皱眉，“那东西能有什么问题？不就是测个心率步数吗？”
“普通手环确实没问题。”李廷道，“但星云科技以数据分析和人工智能起家，他们的手环，恐怕功能远不止于此。我怀疑，那东西可能在以我们不知道的方式，深度干预佩戴者的生理和心理状态。”
这个推测超出了贺强的常识范围，但出于对李廷的信任，他还是高度重视起来。“立刻联系星云科技那边，了解一下这个手环的具体功能！另外，张弛的遗体，必须进行详细的尸检，重点检查有无药物残留或其它异常生理指标！”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民警跑过来汇报：“贺队，我们在张弛的电脑里发现了一个加密的文件夹，技术队的同事正在尝试破解。另外，他的手机通话记录和短信都很正常，但有一个匿名社交软件的登录频率很高，最后一条信息接收时间是在他跳楼前半小时，内容……是空白的。”
加密文件夹？空白信息？线索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李廷征得贺强同意，再次仔细检查了张弛的遗物。在他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与林晓同款的银色健康手环，旁边是无线充电座。手环屏幕漆黑，仿佛一只沉睡的金属眼睛。
李廷戴上手套，拿起手环。入手微凉，材质似乎是一种特殊的合金。他尝试按下侧面的按钮，屏幕毫无反应，像是彻底没电了，又像是……被远程锁定了。
他凑近鼻尖，轻轻嗅了嗅。除了轻微的电子产品气味和汗渍味，他隐约捕捉到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腥甜气，这气味与他之前在某些精神类药物上闻到过的有些类似，但更加隐晦。
难道……手环会释放某种挥发性物质？
“贺队，这个手环，我需要带回去仔细研究。”李廷郑重地说。
“没问题，小心处理。”贺强点头，“看来，这个星云科技的数据中心，我们得去好好拜访一下了。”
李廷将手环小心放入证物袋，目光再次投向那张冰冷的遗书。文字可以伪造，情绪可以模仿，但人体气机血脉的异常变化，却难以完全掩盖。
张弛的左关脉那弦硬滞涩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他指尖。那不是简单的忧郁症，那更像是一种……被植入的紊乱。
如果手环真的是媒介，那么幕后黑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针对个人的报复，还是更庞大的、不为人知的计划？
数据时代的幽灵，已然伸出它无形的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