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110吗?我们小区电梯里有鬼!
凌晨三点十七分,市局指挥中心的电话骤然响起。接线员小吴揉了揉发涩的眼睛,这种深夜骚扰电话他每天能接十几个,但对方接下来的描述让他后颈泛起凉意。
三号楼二单元,每晚十一点到凌晨一点,电梯会停在七楼。门开了,里面站着个穿红棉袄的女人,头发全湿了,水往下滴......我们楼长已经报警三次了,警察来过两次,什么都没查到。可今天早上,住在七楼的王奶奶说,她半夜听见电梯里有哭声,开门一看,地上全是水,墙皮都泡软了......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帕萨特驶入福兴里小区。车身上异常事务调查局的银色徽章在路灯下泛着冷光。车门打开,穿深灰制服的林深跳下车,身后跟着扛着设备的科员陈默。
林队,现场在3栋2单元。社区主任老周搓着手迎上来,这楼是90年代的老破小,七楼以上没电梯,平时就住些老人。最近半个月,怪事越来越频繁......
林深点头,目光扫过斑驳的单元门。楼道灯接触不良,忽明忽暗间,墙皮剥落处露出底下暗红的漆,像干涸的血迹。
电梯停在二楼,金属门上有几道抓痕。陈默掏出手电筒照向井道:监控室在物业,我们先看录像。
物业办公室里,老周搬来一台老式电脑。监控画面里,电梯在十一点零三分缓缓升到七楼,门开。穿红棉袄的女人背对着镜头,湿漉漉的长发垂在腰间。她伸手按了关门键,却在门即将闭合时突然转身——
画面剧烈抖动,雪花点炸满屏幕。等恢复清晰时,电梯已经回到一楼,门开着,地上积了一滩水,红棉袄的影子贴在墙上,像被水洇开的墨迹。
这是第七次了。老周声音发颤,每次录像都会在女人转身时出问题,硬盘都烧坏两个。
林深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的水渍。水是凉的,带着股铁锈味。他用随身携带的荧光试剂喷在水痕上,暗绿色的光晕里,隐约浮现出半个脚印——鞋尖朝内,像是有人倒着走出来。
通知技术科,取水样做光谱分析。林深摘下手套,另外,找七楼所有住户问话,重点排查最近半年有没有失踪人口。
七楼的声控灯坏了大半。林深踩着台阶往上走,陈默举着紫外线灯跟在后面,光束扫过墙面,露出几道不明显的抓痕。
702室门开着,穿蓝布衫的老太太坐在藤椅上,膝头搭着毛毯。王奶奶是吧?林深亮出证件,我们想了解下电梯的情况。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突然睁大:你们终于来了!那东西不是人啊!前天夜里,我起夜听见电梯响,透过猫眼看,红棉袄女人站在电梯里,脸......脸泡在水里,眼睛直勾勾盯着七楼......
您见过她正面?陈默递上笔录本。
何止见过!隔壁701的小伙子揉着发红的眼睛,我上周加班到两点,进电梯时她突然转过脸。那哪是脸啊,皮肤泡得发白,嘴角还挂着水草似的头发......我当场就吓瘫了,手机都摔了。
林深注意到小伙子手腕有抓伤,结痂的伤口呈月牙形。当时没受伤?
不知道,小伙子摇头,从那以后总做噩梦,梦见有人在水里拉我脚腕。
技术科的报告在两小时后送到。水样检测显示,积水含有大量腐殖质和人体表皮细胞,dNA匹配结果让所有人倒吸冷气——属于五年前失踪的纺织女工周淑兰。
周淑兰,28岁,2018年7月在福兴里小区跳河自杀。档案科调来的资料显示,生前在附近服装厂打工,因感情纠纷与男友争执,投河自尽。尸体三天后在下游三公里处找到,家属认领后火化。
自杀的人为什么会在电梯里?陈默皱眉。
林深翻到档案最后一页,手突然顿住。周淑兰的死亡证明上,法医备注栏写着:死者肺部有少量泥沙,不符合溺水致死特征,疑似先被勒毙后抛尸。
当年这个案子有问题。林深拨通重案组老搭档的电话,周淑兰的男友现在在哪?
电话那头的声音沙哑:早搬去外地了,不过......三个月前他回来过,在福兴里小区租了房。
傍晚时分,林深站在3栋负一层的地下车库。潮湿的空气里,铁锈味更浓了。他盯着监控屏幕,电梯停在七楼,红棉袄女人的身影再次出现。
这次陈默带了量子共振仪,仪器发出蜂鸣,显示此处存在异常的电磁场,频率与人类脑电波高度重合。
她在重复生前的轨迹。林深摸出铜铃,这是局里特制的镇魂器周淑兰自杀的河叫镜水河,名字有意思。
当晚十点,两人来到镜水河边。月光下,河水泛着诡异的青灰色。林深将铜铃浸入水中,铃声穿透水面,惊起一片涟漪。
当年抛尸的位置在这里。老刑警划着船过来,打捞队说水下有暗礁,尸体卡在那,可我们后来探过,暗礁根本没被动过......
林深的瞳孔收缩。他摸出防水手电,照向河底。暗礁缝隙里,一件红棉袄半掩在淤泥中,袖口露出几缕湿发。
与此同时,福兴里小区的电梯里,红棉袄女人突然抬头,目光穿透墙壁,直直看向镜水河的方向。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像被水融化的墨,最终消失在电梯井的黑暗里。
她在归位。林深的声音混着河风,有人用术法困住了她的魂魄,让她重复自杀的场景。
回到局里已近凌晨。技术科破解了电梯的电路系统,发现有人在控制板里植入了微型芯片,能释放特定频率的次声波,刺激人类大脑产生幻觉。而芯片的来源,指向三年前倒闭的灵境科技——一家专攻脑机接口的神秘公司。
周淑兰的男友,林深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资料,他叫张立,曾是灵境科技的首席工程师。三年前公司突发大火,他成了唯一幸存者,烧伤面积超过90%。
陈默倒抽一口冷气:所以是他用术法和科技结合,困住了周淑兰的魂魄?为什么?
复仇。林深调出周淑兰的社会关系,当年除了男友,她还借过高利贷。放贷的是本地黑帮青蚨会,周淑兰死后,他们威胁她母亲签了债务豁免书......
话音未落,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社区主任老周的声音带着哭腔:林队!王奶奶死了!她......她浑身湿透,躺在电梯里,手里攥着团湿头发......
王奶奶的尸体停在电梯轿厢里,皮肤呈现不自然的青灰,眼球突出,嘴角挂着水草。法医初步判断是溺亡,但现场没有积水。
林深蹲下身,发现老人指甲缝里嵌着墙皮碎屑。用光谱仪检测,成分与3栋电梯井的墙皮一致——她在临死前抓过电梯壁。
是被人按在电梯井的水里溺死的。陈默检查着电梯顶部的检修口,这里有新鲜的划痕,凶手可能从顶上下手。
监控录像再次出现雪花。但在最后一帧,能看见一个烧伤患者特有的蜷缩姿态,正透过检修口的格栅往下看。
是张立。林深立刻下令追踪,他烧伤后用了易容术,现在肯定就在小区附近。
两小时后,张立在城郊的废弃疗养院被抓获。他的病房里堆满电路图纸和符咒,墙上用血画着复杂的阵图。
她不该活下来。张立盯着审讯室的监控,脸上疤痕扭曲,当年是她逼走了我妈,拿走家里所有钱去还高利贷。我求她回头,她却笑我窝囊......后来她跳河,我去捞尸体,发现她手里攥着我送她的红棉袄。她根本不是自杀,是被人推下去的!
所以你困住她的魂魄,让她永远重复死亡?林深冷笑,你知不知道,这样她会变成怨灵,祸及更多人?
张立突然大笑:她已经在祸及了!王奶奶、那个小伙子,下一个就是你......
话音戛然而止。张立的瞳孔里映出林深手中的铜铃,铃声骤然响起,他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皮肤下的水泡一个个破裂,流出腥臭的黑水。
他在解咒。陈默脸色发白,张立被自己的术法反噬了。
林深举起铜铃,念出局里传承的《镇魂咒》。铃声穿透墙壁,电梯井深处传来悠长的叹息,像是有人终于放下了执念。
三天后,福兴里小区的电梯恢复正常。王奶奶的葬礼上,林深将周淑兰的红棉袄埋在了镜水河边。夕阳下,河水泛起金光,仿佛有什么东西终于随着水流,流向了该去的地方。
案子结了?陈默收拾东西。
林深望着窗外的高楼:只是暂时平息。这个城市的阴影里,还有无数这样的,等着我们去看清他们的脸。
帕萨特驶离小区时,后视镜里,3栋二单元的电梯缓缓升到七楼,门开,又轻轻合上。这一次,里面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