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叶刚绕过练武场外围的柳树丛,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场中传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
“十叶,你一大清早跑到哪里去了,我满世界找不到你。”
她抬头望去,只见慕容澈正站在练武场的中央,一身玄色劲装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手中的银枪斜斜拄在地上,枪尖还沾着些清晨的露水。他平日里温和的眉眼间,此刻凝着淡淡的担忧,显然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 —— 场边的石阶上,放着一壶还冒着热气的茶,旁边叠着一方干净的帕子,都是为她准备的。
十叶心里一暖,又有些愧疚,脚步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些,快步走到他面前,微微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歉意:“抱歉,我来晚了。”
“什么来晚了?” 慕容澈上前一步,目光落在她略显凌乱的发髻和眼底的倦意上,眉头轻轻蹙起,语气里的担忧更甚,“你昨晚一夜未归,我派了人去你住处寻了好几次,都没见到你人影,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他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抚平了十叶方才被慕容瑾搅乱的心绪。她抬起头,对上他关切的眼眸,心里的愧疚又深了几分,连忙解释道:“我…… 我昨晚在藏书楼找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忘了时辰,让你担心了。”
慕容澈闻言,紧绷的神色稍稍缓和,他上前一步,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指尖的温度温和而有力,带着让人安心的暖意。“大晚上的在藏书楼睡着,那地方又凉,仔细受了风寒。”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里却满是疼惜,“看来真得给你配一个童子跟着你读书,也好时时提醒你,总不能让你次次这样不管不顾的。”
十叶的鼻尖猛地一酸,眼眶微微发热。在这深宅大院里,除了慕容澈,再也没有人会这样真心实意地为她着想,会因为她一夜未归而焦急担忧。她吸了吸鼻子,压下眼底的湿意,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抬头看着他:“我没事的,你别担心,藏书楼里有毯子,我没冻着。” 顿了顿,她又怕他继续担心,连忙转移话题,拉了拉他的衣袖,“走吧,我们去练剑,再不去,等会儿太阳就高了。”
慕容澈看着她眼底的暖意,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再担心,便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收回手,将银枪提在手中,又弯腰拿起场边的茶,递给她:“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我们去后山的松林。”
十叶接过茶,指尖触到温热的茶盏,心里更暖了。她跟着慕容澈,一同朝着后山的方向走去。清晨的阳光透过路边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林间的空气里弥漫着松针和泥土的清香,偶尔有几声清脆的鸟鸣传来,格外悦耳。
这条路他们近日来走了好几次 —— 前些日子,他们偶然在后山的松林深处发现了一块绝佳的习武之地,那里地势平坦,四周都是茂密的松树,既隐蔽又安静,很少有人会去那里,正好适合他们练剑。
十叶捧着热茶,跟在慕容澈身边,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里的愧疚渐渐散去,只剩下满满的安心。她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人,见他眉眼间的担忧已经淡去,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便轻轻抿了一口热茶,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去,暖意传遍了全身。
“对了,” 慕容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侧过头看向她,语气轻松了些,“昨天我跟你说的那套新剑法,今日正好在松林里试试,那里的空间大,练起来也方便。”
十叶笑着点头:“好啊,我昨天还琢磨了好久,就是不知道练得对不对,正好你帮我看看。”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着松林深处走去,清晨的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渐渐消失在茂密的树林里,只留下一路清脆的交谈声,与林间的鸟鸣交织在一起,格外温馨。
踏入松林深处的习武之地,慕容澈将银枪靠在一旁的老松树上,转身看向十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剑鞘 —— 那剑鞘是用上好的鲨鱼皮所制,暗纹里藏着淡淡的寒气,正是配着漠北王剑谱的专属佩剑。
“我们今日练的这套剑法,你可知其来历?” 慕容澈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剑谱,封面上烫金的 “漠北秘剑” 四个字虽有些磨损,却依旧透着凌厉的气势。十叶凑上前去,指尖轻轻拂过书页边缘,能感受到纸张历经岁月的粗糙质感。
“这是从父王那里得来的剑谱。” 慕容澈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目光落在剑谱上,像是想起了王妃当初的心意,“母亲知道我进来想精进武艺,怕府中教习的功夫不够精深,特意托了好几层关系,找了位曾在军中任职的武艺高强的老将军做我的师父,还亲自去求了父王,才将这独家的剑谱讨来,让我私下里偷偷练。”
十叶闻言,眼中满是惊讶 —— 漠北王的剑法在江湖上素来神秘,传闻其剑招狠厉,招招致命,寻常人连见一眼剑谱的机会都没有,王妃竟能为慕容澈求来,足见对他的疼爱。她抬头看向慕容澈,见他眉眼间带着几分动容,便轻声道:“王妃娘娘待你真好。”
“是啊,母亲一向疼我。” 慕容澈笑着点头,将剑谱递给十叶,“师父的指点固然重要,教了我许多实战的技巧,可真正让我打通剑法瓶颈的,却是你。”
这话让十叶愣了一下,连忙摆手:“我不过是随口提了些想法,怎能跟师父相比?”
“你不必谦虚。” 慕容澈走上前,拿起自己的佩剑,轻轻抽出半截剑身,寒光瞬间划破林间的空气,“师父教的剑法,招招凌厉,皆是杀人之术,讲究的是快、准、狠,可你的剑法不同 —— 你的剑法里藏着神通。”
他想起往日里十叶指点他的场景:有时他卡在某个剑招里,无论怎么练都觉得僵硬,十叶只需拿起树枝,在他手腕处轻轻一点,或是随口说一句 “顺着松风的方向出剑”,他便能瞬间领悟,剑招立刻变得流畅自然;有一次他不慎被剑气反噬,胸口发闷,十叶只是用指尖在他背心的穴位上轻轻按了按,再教他一套吐纳之法,那股滞涩感便消散无踪。
“你的剑法,像是能与天地相和。” 慕容澈的语气里满是赞叹,“寻常剑法靠的是力气与技巧,可你的剑法,能借风势、融光影,甚至能感知对手的气息,这不是神通是什么?”
十叶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垂眸看着脚下的松针:“我不过是从小跟着爷爷学剑,他说剑法不该是死的,要跟着自然走罢了。”忙扯个慌盖过去,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是神灵转世那可怎么得了。
说话间,二人已各自握剑站定。慕容澈手持漠北秘剑,剑尖斜指地面,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凌厉;十叶则握着一把普通的青钢剑,身姿放松,眼神却格外专注,仿佛与周围的松树、清风融为了一体。
随着慕容澈一声轻喝,二人同时出剑。剑光在松林间骤然亮起,慕容澈的剑招狠厉,每一剑都带着漠北剑法的霸道,剑气扫过,松枝簌簌作响;十叶的剑法则灵动轻盈,剑尖仿佛有流光闪动,看似轻柔,却总能在关键时刻避开慕容澈的攻击,还能巧妙地引导他的剑势,让他的招式愈发顺畅。
他们对打的速度越来越快,剑光在林间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偶尔有松枝被剑气斩断,带着积雪从枝头坠落,“簌簌” 的落雪声与 “锵锵” 的剑击声交织在一起,格外动听。不过数月时间,在十叶的指点与二人的勤加练习下,他们的剑法已精进了不止一个层次 —— 慕容澈的剑招少了几分生涩,多了几分灵动;十叶的剑法则愈发娴熟,神通之处尽显。
又一记清脆的剑击声响起,二人同时收剑后退,额角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看着对方眼中的笑意,再看看林间满地的落雪与断枝,慕容澈忍不住赞叹:“若不是有你,我怕是再过半年,也练不到如今的境界。”
十叶擦了擦额角的汗,笑着摇头:“是你自己肯下功夫,我不过是帮了点小忙而已。” 阳光透过松枝的缝隙洒在二人身上,将剑光残留的寒气驱散,只留下满心的畅快与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