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晓离开这八年,乔维垣表面看起来只是偶尔才出趟祠堂。
可当黑夜降临的时候,他出去的次数自己都数不清。
凤清晓问,“乔爷爷,凤承仁有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乔维垣微摇了摇头,“他做事很谨慎,在工部任职这些年确实贪墨了不少银子,至于其他的……”
他顿了一下,“暂时还没有什么发现。”
凤清晓皱着眉头,“刚才搜府的时候,并没有找到账册什么的。”
她让人搬东西,可不仅仅是搬。
“我也找过好几次,同样没有发现账册或者密信之类的。”
温玄鹤思量着:“账册一定有,既然没在侯府……”
突然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张过于平静的脸。
凤清晓也想到了。
二人同时看向对方,异口同声,“凤梓杰。”
温玄柏听不明白,“凤梓杰怎么了?”
温玄鹤耐心解释起来,“今日闯府,连凤承仁都愁着一张脸,你想想凤梓杰是个什么表情?”
温玄柏一下子就明白了,“我带人闯进落云居的时候,他一点儿惊慌的意思都没有。”
“然后呢?”
“账册八成就在他手中。”
凤清晓打趣道,“二表哥是越来越聪明了。”
温玄柏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有大哥在,我懒得动脑子。”
温玄鹤严肃道,“二弟,在寒雪关你懒一点儿没关系,可这里是京城,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算计了去。”
温玄柏保证道,“大哥放心,我不是那糊涂的人。”
“你能明白就好。”
乔维垣安心不少,有温家人陪着,至少阿晓不会那么孤单。
只是有件事他觉得奇怪,“两个月前,凤梓妍办及笄礼时,秦国公府竟然派了人来送贺礼。”
一个从五品小官的女儿,秦国公府怎么可能放在眼里。
凤清晓问,“亲事就是在那个时候定下的?”
“不,是半个月前,柳翠袖去了趟国公府。”
凤清晓没听阿钰提过,“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等见到阿钰,她得问问。
傍晚时分,蒋弘岩下了衙,回到府中。
阮佩芹就在前院等着,见他回来,立马迎了上去,“老爷,你可回来了。”
蒋弘岩抬了抬手,夫妻二人边往里走边说话。
“没去给凤清晓送糕饼吧?”
“没有。”
蒋弘岩放心了,“总算做对了件事。”
“勇毅侯府的事儿,老爷知道了?”
“闹得这么大,不知道才怪。”
“凤清晓那里怎么办?”
“等这件事过去再说。”
阮佩芹也能想到,“凤承仁怕是要完了。”
“等着吧,还不知能牵出什么人来。”蒋弘岩突然停下脚步,“你跟柳翠袖有没有往来?”
阮佩芹不屑,“妾身的脾性,老爷应该知道。一个从五品小官的夫人,也值得妾身去浪费精力?”
蒋弘岩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自己的发妻是个势利眼,他不知是该夸,还是该骂。
阮佩芹见他不说话,问,“老爷,怎么了?”
蒋弘岩心想,总归没跟凤承仁扯上关系,势利眼就势利眼吧。
“修远已经向上峰告了假,明日你们娘俩一起去城外别院,安排那对母子尽快离京。”
“知道了。”阮佩芹有些后悔给儿子找外室了。
可她也料不到勇毅侯府就剩了个孤女,还能在百姓心中有如此威望。
蒋弘岩一见她这副表情,怒气就蹭蹭地往头顶窜,“低调些,别让人看出什么来。”
“老爷,妾身知错了。”
“晚啦!”蒋弘岩扔下两个字,气哼哼地往书房走去。
阮佩芹扬声问,“老爷,晚饭还没吃呢。”
蒋弘岩背着手,没回头,只管走自己的,“哼,气都气饱了,吃什么吃?”
“一会儿妾身给老爷送去?”阮佩芹没等来回应。
她站在原地,郁闷地看着消失在眼前的背影。
夜幕降临,秦书钰进城后直接去了辅国将军府找凤清晓。
大晚上的,温松年可不会让他与外孙女单独见面。
于是就让温顺把他请去了正厅,由温玄鹤陪着。
秦书钰等了会儿,凤清晓才迈进正厅的门槛。
他抬眼一瞧,见阿酒跟在清晓的身后,手上端着一个托盘。
凤清晓见到他,第一句就是,“小娇娇,还没吃晚饭吧,饿不饿?”
秦书钰挑唇一笑,“是没吃。”
温玄鹤憋着笑……
表妹从小就喊秦书钰‘小娇娇’,不过,她只在亲近的人面前会这样,从不会在外人面前喊。
奇怪的是,秦书钰从来不生气,反而还很高兴表妹这样唤他。
阿酒把托盘放在秦书钰旁边的桌上。
托盘上是一大碗肉丝面和一盘小菜。
秦书钰确实饿了,他端起碗吃了起来。
虽吃得快,但很是文雅。
饭后,阿酒收拾了碗筷,奉上香茶。
凤清晓见他喝了口茶,才开口问,“凤梓妍要进国公府做妾,你怎么没跟我提这事儿?”
秦书钰回道,“还没查清楚,就没跟你说,省得你走心思。”
“里面果然有猫腻。”
秦书钰虽然不怎么回国公府住,但他在府中安插了眼线。
“确实不对劲,你就别管了,这事儿交给我。”
凤清晓疑惑道,“阿钰,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秦书钰镇定自若,“我瞒着你做什么?而且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不对……”凤清晓再了解他不过,“你不说,我就跟你绝交。”
不论这话真假,秦书钰都不敢冒险。
他犹豫了……
温玄鹤一见他这副样子,就知里面的事儿小不了。
否则以秦书钰对清晓的感情,不会瞒着她。
“书钰,无论发现了什么,清晓都得有个接受的过程。”
秦书钰第一次不知该怎么开口。
他深吸一口气,望向凤清晓,“岚姨的死或许跟郁洛茵有关。”
郁洛茵就是他父亲娶的平妻,郁家家主,当朝礼部尚书,郁博丰的庶妹。
凤清晓的脑子嗡的一下。
她怀疑过娘亲的死,可当她亲耳听到,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温玄鹤的脸色也变了,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
正厅中,针落可闻。
许久之后,凤清晓才缓缓开口。
她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阿钰,若是你父亲也参与了……”
秦书钰打断了她的话,“清晓,你我自幼相识,我的处境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此事真跟父亲有关,大夏的律法不是摆着看的。”
他眼神郑重,“清晓,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