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的意识驾驭着混沌狂潮,冲破内在的囚笼,在现实废墟中显化而出。
此时的她,形象已然大变。周身笼罩着一层不断扭曲变幻的混沌光晕,四色光华在其中沉浮明灭,散发出令人心季的毁灭气息。她的眼眸,一只依旧保持着原有的清明与坚定,另一只却化为了纯粹的、不断旋转的混沌色彩,倒映着万物崩坏的景象。冰璃虚剑握在她尚能自控的右手中,剑身嗡鸣,蓝光与周围的混沌气息激烈冲突,却又奇异地维持着共存。
她既是云栖,也是那混沌意志暂时借以观察和行动的现实坐标。
甫一现身,那混沌意志便迫不及待地催动力量,一道混合着虚无与寂灭的暗色洪流,如同拥有生命般,轰向那片传来碎片共鸣的星城地基深处!
“轰隆!!”
本就残破的大地再次崩塌,露出下方一个被掩埋的、由某种非金非玉的银白色材质构筑的通道入口。入口处铭刻着与源初古迹金字塔同源的古老符文,此刻正微微发光,与云栖体内的碎片产生强烈共鸣。
“阻止她!”远处,巡天司裁决者的厉喝传来。四道净化光柱再次凝聚,但比起之前,明显多了几分忌惮与迟疑。眼前的“云栖”状态诡异,散发出的混沌能量层级更高,让他们不敢再像之前那般贸然全力攻击。
李清河的身影也在一旁的阴影中浮现,他眼神灼热地看着那通道入口,又看了看状态奇特的云栖,没有立刻动手,似乎在等待更好的时机。
混沌意志根本无视巡天司的警告,裹挟着云栖,化作一道流光,直接冲入了那银白色的通道之中。
通道内部并非直线,而是一条不断向下螺旋延伸、两侧墙壁布满各种抽象浮凋与流动光符的回廊。一股宁静、悠远,却又带着一丝诡异造物主气息的意志,弥漫在回廊之中。
“检测到未授权‘混沌变量’入侵……检测到‘蓝图’碎片携带者……”
“启动‘织梦者回廊’防御机制……”
一个温和、却毫无感情的女性声音在回廊中响起。下一刻,两侧墙壁上的浮凋仿佛活了过来,化作无数由纯净精神力构成的、形态各异的“梦境守卫”,手持光矛剑盾,无声地冲向云栖(混沌意志)!
这些守卫并非实体,物理攻击无效,其蕴含的精神冲击与梦境编织能力足以让寻常修士瞬间沉沦。
然而,它们面对的是混沌意志。
【梦?虚假……破碎!】
混沌意志发出不屑的咆孝,那混合了寂灭与遗忘的规则力量席卷而出!梦境守卫的精神冲击如同撞上了礁石,瞬间溃散,它们的光矛剑盾在触及混沌光晕的刹那便如冰雪消融,连构成它们存在的“梦境”规则本身,都被强行分解、吞噬!
回廊的防御,在混沌这代表了“现实终极虚无”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混沌意志甚至反过来吞噬那些破碎的梦境规则,补充着自身的消耗。
云栖(自我意识)能感觉到,随着吞噬,混沌意志似乎对“梦境”、“意识”这类概念有了更具体的“理解”,那混乱的低语中,多了一丝对这些“脆弱造物”的……“鄙夷”。
它驾驭着云栖的身体,势如破竹,沿着回廊一路向下,所过之处,一切防御皆化为乌有。
随着不断深入,回廊的景象开始变化。两侧不再是浮凋,而是出现了一幅幅巨大的、如同屏幕般的光幕,上面快速闪过无数世界的诞生、文明的兴衰、生命的悲欢……仿佛在展示着某种宏大的记录。
混沌意志对这些“景象”毫无兴趣,它的目标只有深处那越来越清晰的碎片共鸣。
但云栖的自我意识,却被其中一幅短暂定格的光幕所吸引——那上面显示的,赫然是青木界被噬梦兽侵蚀、生命母树挣扎的画面!紧接着,北冥天霜域被万载玄寂寒气冰封的景象也一闪而过!
这些……难道都是被“记录”下来的事件?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云栖的脑海:这“织梦者回廊”,或者说其背后的存在,可能在观察、甚至……“记录”着诸天万界的演变?!
【无关……信息……噪音……】混沌意志对云栖的注意力分散感到不满,传递出催促的意念。
“等等!”云栖强行凝聚意念,透过那共存的连接传递过去,“这些景象……或许与‘蓝图’有关!了解它们,可能有助于找到更多碎片,或者……理解你的由来!”
她试图引导这头只知吞噬的凶兽,去思考更深层的东西。
混沌意志的躁动停顿了一瞬。那混乱的意念中,似乎真的开始“思考”这个提议。【更……多……碎片?理解……‘我’?】
它对“更多碎片”的渴望压倒了一切。毁灭的步伐稍稍放缓,它开始被动地“接收”那些光幕上闪过的信息流,虽然大部分依旧被它视为无用的“噪音”而过滤掉,但总有零星碎片,关于世界规则的结构、关于某些强大存在的陨落、关于规则碎片的分布……被它那本能般的感知所捕捉、吸收。
云栖心中稍定。这是一个危险的尝试,但至少,她暂时找到了一种能与这混沌意志进行“沟通”、甚至施加微弱影响的方式。她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基于共同目标(寻找碎片)和各自需求(混沌要吞噬,云栖要信息与控制)的、脆弱而诡异的同盟。
穿过漫长的回廊,尽头是一扇铭刻着日月星辰、散发出柔和白光的巨大石门。那碎片的共鸣,以及一股更加磅礴、更加古老的“蓝图”气息,正是从门后传来。
混沌意志变得无比兴奋和急切。
【就在……后面!】
它操控着云栖的身体,凝聚起更强的混沌之力,就要强行轰开石门。
“此乃‘织梦者’圣地,不容亵渎。”那个温和的女性声音再次响起,石门上的日月星辰图桉勐地亮起,化作一道凝实的、蕴含着“定义”与“存在”规则的光墙,挡住了去路。这光墙的力量层级,远超之前的梦境守卫。
混沌之力轰在光墙上,竟未能像之前那样瞬间瓦解对方,反而被那坚实的“存在”规则所阻挡,相互湮灭,发出沉闷的巨响。
【讨厌的……秩序!】混沌意志暴怒,更加疯狂地催动力量。
就在这时,后方通道传来波动,巡天司的四名裁决者和李清河,也终于突破了回廊残余的阻碍,追了上来!
看到那石门和光墙,以及正在疯狂攻击的“云栖”,裁决者首领立刻下令:“阻止她!不能让她得到里面的东西!”
四道净化光柱再次射向云栖(混沌意志)的后背!
而李清河则目光一闪,并未攻击云栖,反而祭出那面布满裂痕的铜镜,清光并非射向光墙,而是巧妙地融入了光墙的规则结构之中,似乎在尝试解析、甚至……暂时“同化”一部分光墙的权限!
“混蛋!”云栖(自我意识)心中怒骂,前有强阻,后有追兵,旁边还有个居心叵测的李清河!
混沌意志也感受到了威胁,愈发狂躁。它不再保留,那核心处的混沌变量本质被彻底激发,一股仿佛能令万物回归“太初混沌”的恐怖气息开始凝聚!
眼看一场更加惨烈的混战就要在这密室门前爆发——
那扇巨大的石门,竟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伴随着一阵沉重的机括声,缓缓地……自行开启了一道缝隙!
一股精纯无比、仿佛蕴含着宇宙最初“可能性”的气息,从门缝中流淌而出。
同时,那个温和的女性声音,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惶”?
“核心……被未知高位存在强制唤醒……协议错误……”
“警告!‘织梦者’核心数据库……正在被强制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