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的时候,中国与欧洲列强的差距有多大?真的说不好。当吴佩孚亲眼看到了英国造的坦克,法国造的机枪,炮兵阵地上那成百上千门的大炮,那军火库里面一眼望不到边的炮弹,还有停泊在海边的列强战舰。这些玩意,中国啥时候有啊?
当他听说,对面的德军,已经普及了义务教育,几乎人人都是初中以上学历,他的心态崩了……要知道,随他来法国的五万军队,初中以上学历的不超过1000人。就说他,说得好听是秀才,实际就是私塾水平。
见识过了别人的强大,吴佩孚才真正明白了,为何王定边一定要在东北搞义务教育,为何要废了老劲儿的发展实业。
鸦片战争的时候,满清高层以为列强强在船坚炮利;洋务运动的时候,慈禧他们以为列强强于机械,强于练兵之法;庚子国变以后,光绪他们以为,中国的落后是因为制度落后于列强,要搞民主;这些年,民间又有新的观点,认为中国落后是落后于思想,但是尚未有成熟理论出现。
见识过列强们那层出不穷的新科技,那一茬一茬的人才,那惊掉人下巴的生产力,这哪里是某一种原因落后,分明是方方面面都要落后。
某一方面落后,冲刺一下或许就追上了。方方面面的呢?发展教育吧!基础教育普及,加上有足够多的受教育人口,人才的井喷是早晚的。有了人才,无论是要发展生产,是要搞科研,是要进行变法,还是进行战争,都将无往而不利。
“大帅的深谋远虑,吾不如也;大帅的良苦用心,子玉明白了!”
……
欧陆的战火纷飞枯燥而又血腥,吴佩孚口中高山仰止的王大帅离开了上海。
上海之行收获是巨大的。
他参观了江南制造总局,也就是李鸿章手上的得意之作。不同于汉阳铁厂那半死不活的样子,这里可是蒸蒸日上。昔日的清末工厂改名为上海兵工厂,造船业务剥离了,成为了江南造船所。
工厂的产品五花八门:机械、枪支、火炮、船舶、铸币、冶铁炼钢等等。
虽然工厂也存在着贪腐,管理僵化,技术落后等问题,终究是一家优秀的企业。王定边已经决定了,要对其进行深化改革,那些个不必要的部门,莫名其妙的管理岗,统统裁撤!想在自己身上吸血?呵呵,要有被撑死的觉悟。
荣家的茂新面粉厂、申新纺织厂,张謇的大生纱厂,还有黄子雄的黄记纱厂,都实地进行了参观。
相比起江南制造总局等国有企业,私有企业在生产效率、管理水平、盈利能力等方面要高出一大截!这也是多少年来的通病。就算时间过去上百年,后世的某些国营企业,每年都有严重的亏损,甚至有些连员工工资都发不出,依旧不影响高管们个个发家致富。
一些国家因为政治体制改革,就把国营企业私有化。结果,买下国企的往往是曾经的管理者。他们哪来的钱?他们怎么就能拿下?人的贪欲是普遍的,不论是什么人种,不管是在哪个国家。
想要提升效率,促进生产力的大发展,激发个人的能动性是很重要的。这也是他专门接见工商业代表,并视察代表企业的原因。国家的发展离不开资本家,聪明人真正用对地方,效果是事半功倍的。
当然了,王大帅不是没有立场的。号称江浙“银行大家”的陈光甫极力邀请王定边,去他创办的上海商业储蓄银行参观一下,被他婉言谢绝了。
对这帮子动不动就资助军阀的民间金融企业,他的态度一向不好。替军阀融资,帮黑道洗钱,动不动就对各类投机行为推波助澜。不是王定边小心眼,实在是金融行业水太深!私营资本想在金融业有一席之地,就目前他们的表现,还不够!
离开上海,王定边的行程就来到了最后一站,那就是山东。
说起来,山东真的很多年没有回来了。
……
北上的专列咣当咣当,远没有后世飞快的速度。即便全速运行,也就五六十公里的时速。想想二十多年以后,有一支名为“铁道游击队”的抗日武装,活跃在枣庄附近的铁路线上。他们的拿手好戏就是扒火车。
一个人百米速度为10秒钟,那么一分钟就是600米,一小时就是36公里。火车的车速起来了,爬火车就是不可能的了。只有速度够慢,比如现在的三哥他们国家,才能扒火车上。
从兖州下车,再到费县方向只能走官道了。
临沂这地界,位置挺偏的。东西方向,山脉众多,不适宜修路;南北方向,连接的都还不是什么大地方,修路又有点浪费。在这个国家财力有限,铁轨产量有限的年代,修铁路只能排在靠后的位置。
“报告大帅,国防军驻山东第7混成旅旅长林长兴前来报到!”
说一千道一万,安全是第一位的。从沂蒙山区起家的王定边当然知道,自古以来多出响马的鲁西南山区有多可怕。
“林旅长,辛苦你这段时间,本帅的安全就交给你了。不过,我这回趟老家,带着太多人也不好。你抽调一营的精锐跟着我,其余人马在周边的县城警戒。”
“是大帅!末将领命!”
……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春天了。一行人走在官道上,两边的农田里,勤劳的农民正在春耕。
pia的一声,那是鞭子抽打在老牛身上的动静。
“拐~拐了~der~”这些个特有的音节是对耕牛行动的指挥。在铁犁的刀口下,土地被翻起了一道道的沟,一条条的垄。一年之计在于春,想要不饿肚子,农时谁也不敢马虎。
坐在马车里,王定边看着忙碌在地里的农民,他的思绪早已经飞远了。
还记得那一年,老王头买了一块坡上荒地,一撅头一撅头的刨啊,一铁锨一铁锨的铲啊,累的他满头大汗。那时候的自己刚被张金彪给揍了,伤势未愈……那些年,王瑾都还是个小姑娘,自己的师父也还在壮年,是个不大正宗的白莲教……
老家的山水还在,只是物是人非。父母亲人都在京城或者盛京,还在费县或者天宝山的,也都是不熟悉的面孔了。
他去了天宝山,去了费县县城,去给师父以及其他逝去的亲朋烧了纸,一碗白酒浇在地上,老家之行就算完事了。
当然,他没有忘记家乡。专门拨款20万银元,用于家乡的教育事业,以及赡养孤寡。老家就是个根,永远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