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句，都精准地击中她这两年来所有的委屈。
“周凛，我......”
“你不用现在回答，”周凛退开了，“我说这些，不是要逼你做决定。只是不想再藏了。我喜欢你，林薇。不是一时兴起，是认真考虑过所有后果之后，还是喜欢你。”
他站起来：“外套你披着回去，别着凉。我走了。”
“周凛。”林薇叫住他。
周凛回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选择你，我们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吗？还是永远要躲在阴影里？”
周凛走回来，蹲在她面前，视线与她平齐：“我会先和家里坦白，和周辰说清楚。可能会有一场风暴，但我会挡在你前面。等风平浪静后，如果你还愿意，我们可以结婚，办一场所有人都能来的婚礼。”
他说得那么认真，那么笃定。林薇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
“别哭，”周凛用拇指擦去她的眼泪，“我不要你现在选。我给你时间，一个月，两个月，半年都可以。等你真正放下，真正想清楚。”
他站起来，这次真的走了。
林薇坐在长椅上，裹着他的外套，哭了很久。这一次的眼泪，不再是委屈和失望，而是一种混杂着恐惧和希望的复杂情绪。
回房间的路上，她收到了周辰的信息：“宝贝，我哥今天是不是去找你了？他问我你在哪团建，感觉不对劲。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林薇盯着那条信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
该来的总会来。这场三个人的僵局，是时候有个了断了。
但她该怎么选？一边是两年的感情，虽然千疮百孔，但毕竟投入过真心；一边是禁忌的诱惑，明知是深渊，却忍不住想跳。
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周凛：“到了吗？”
林薇看着这两个字，再对比周辰那条充满猜忌的质问，心里某个天平，悄悄倾斜了。
她给周辰回：“我们明天谈谈。”
然后给周凛回：“到了。晚安。”
周凛很快回复：“晚安，好梦。”
那一晚，林薇梦见了周凛。梦里的他站在光里，对她伸出手。她想去牵，却看见周辰在阴影里看着她，眼神哀伤。
醒来时，枕边一片湿痕。
第二天一早，林薇提前结束团建回城。周辰约她在常去的咖啡厅见面。
她到的时候，周辰已经在了，脸色难看。
“你要谈什么？”周辰开门见山，“是不是跟我哥有关？”
林薇在他对面坐下，深吸一口气：“周辰，我们分手吧。”
周辰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这次，林薇说得更坚定。
“因为我哥？”周辰的表情扭曲起来，“林薇，你他妈居然真的跟我哥搞在一起了？”
“我们没有‘搞在一起’，”林薇努力保持平静，“但我不想否认，我对你哥有好感。不过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我们之间的问题已经太多了，多到无法挽回。”
“所以你要选他？”周辰猛地站起来，声音引来周围人的侧目，“我告诉你林薇，你选他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他就是玩玩你，等他腻了，你就什么都不是！”
林薇也站起来：“那是我的事。周辰，谢谢你这两年的陪伴，但我们真的结束了。”
她转身要走，周辰抓住她的手腕：“我不准！我不准你去找他！”
“放开。”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周凛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咖啡厅门口，面色沉冷。
“哥？”周辰松开手，表情复杂，“你果然......”
“我们出去说。”周凛看了林薇一眼，“你先走。”
林薇摇头：“这是我的事，我自己处理。”
周凛走到她身边，对周辰说：“我喜欢林薇，正在追求她。她现在是单身，我有这个权利。你有任何不满，冲我来。”
周辰看看周凛，又看看林薇，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好啊，真好。我最亲的哥哥，抢我最爱的女人。周凛，你够狠。”
“我没有抢，”周凛说，“是你自己弄丢的。这两年你是怎么对她的，你心里清楚。”
周辰说不出话了。他看看林薇决绝的眼神，终于明白，这次是真的无法挽回了。
他颓然坐下，摆摆手：“你们走吧。我不想看见你们。”
走出咖啡厅，阳光刺眼。林薇有些恍惚，就这么结束了？两年的感情，就这样画上句号？
“后悔吗？”周凛问。
林薇摇头：“不后悔。只是有点难过。”
“正常。”周凛为她拉开车门，“想去哪里？我送你。”
林薇坐进车里，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像是一直压在胸口的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车停在她家楼下。林薇解开安全带，却不下车。
“周凛。”
“嗯？”
“你之前说，等我真正放下，真正想清楚。”林薇转头看他，“我想清楚了。”
周凛握方向盘的手收紧：“你的答案是？”
林薇没说话，凑过去，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这就是我的答案。”
她飞快地下车，跑进单元楼。留下周凛一个人在车里，半晌，抬手摸了摸被吻过的地方，笑了。
那天晚上，林薇收到周凛的信息：“明天开始，我可以正式追求你了吗？”
林薇回复：“可以。但我要慢慢来。”
“好，听你的。晚安，女朋友。”
看着“女朋友”三个字，林薇抱着手机，笑得像个傻子。
但她的笑容很快僵住了——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新闻推送：“周氏集团高层动荡，接班人周凛疑似因私人感情问题遭董事会质疑......”
林薇点开新闻，里面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暗示周凛因为“不合时宜的感情”影响了公司决策。评论区已经有人扒出周辰和女友分手的事，开始猜测周凛插足。
手机响了，是周凛打来的。
“看到新闻了？”他的声音很平静。
“看到了。对不起，都是我——”
“别说傻话，”周凛打断她，“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后果我自己承担。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可是董事会那边......”
“我会处理。这几天我可能会比较忙，不能常联系。你照顾好自己，别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好吗？”
“好。”林薇鼻子发酸，“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挂了电话，林薇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场禁忌之恋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周家老宅里，周凛正站在父亲的书房里，面对着一场更严峻的质问。
“为了一个女人，还是你弟弟的前女友，值得吗？”周父的声音冷得像冰。
周凛抬起头，眼神坚定：“值得。因为她不是‘一个女人’，她是我这辈子，唯一想要共度余生的人。”
“如果董事会罢免你的职位呢？”
“那就罢免。”周凛说，“我可以从头再来。但我不能失去她。”
周父盯着他看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你比你弟弟像样。至少，你敢承认自己想要什么。”
周凛有些意外。
“去吧，”周父挥挥手，“自己的选择，自己负责到底。周家，还不需要靠牺牲子孙的幸福来维持。”
走出书房，周凛给林薇发了条信息：“风暴会过去，等我。”
林薇回复：“我等你。一直等。”
窗外，城市的灯火渐次亮起。在这场充满背德感的禁忌之恋里，理智与情感的拉扯或许还会继续，但至少此刻，他们都选择了听从内心的声音。
而前方的路，注定不会平坦。但比起在错误的感情里苟且，他们宁愿在正确的荆棘路上携手前行。
毕竟，爱情从来不是选择容易的路，而是选择值得的人。
第六章：风暴中心
周凛辞职的消息，是林薇在财经新闻推送里看到的。
标题很刺眼：“周氏集团接班人周凛因个人原因突然辞职，董事会紧急召开会议”。文章里没有明说“个人原因”是什么，但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有人贴出了周辰朋友圈的截图——一张深夜酒吧的昏暗照片，配文“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是什么滋味”。
林薇的手在发抖。她拨周凛的电话，一遍，两遍，三遍，都是关机。
她换了衣服就要出门，却在楼下被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拦住了。
“林小姐，周老先生想见您。”为首的男人态度礼貌，但眼神里没有温度。
“周凛的父亲？”
“是的。车已经准备好了。”
林薇知道她没有选择。
周家老宅比上次来时更显肃穆。佣人们走路都悄无声息，整栋房子像一座精致的坟墓。林薇被带到书房，周父坐在巨大的红木书桌后，正在写毛笔字。
“坐。”他没抬头。
林薇在对面坐下。墙上挂着一幅字：“家和万事兴”。很讽刺。
周父写完最后一笔，放下毛笔，终于抬眼打量她。那眼神像手术刀，冰冷而精准。
“林小姐，你知道周凛为你放弃了什么吗？”
林薇握紧拳头：“新闻上说，他辞职了。”
“不止。”周父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他放弃了周氏集团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价值大概——”他顿了顿，“八个亿。”
林薇倒吸一口凉气。
“董事会原本要罢免他，我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和你断绝关系，要么放弃所有职务和股份，离开周氏。”周父的声音很平静，“他选了后者。”
林薇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八个亿，还有他一手打拼的事业。
“为什么？”她听见自己问，“为什么非要逼他做这种选择？”
“因为周家丢不起这个人。”周父的眼神锐利起来，“弟弟的前女友，变成哥哥的未婚妻？你知道外面会怎么说吗？说我们周家家教不严，说周凛色令智昏，说周氏要完了。”
“可这是我们三个人的事——”
“你们的事？”周父冷笑，“从周凛坐上那个位置开始，他的一切就都不只是‘他的事’。他的形象关系到公司股价，他的婚姻关系到战略合作，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放在显微镜下看。林小姐，你告诉我，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选？”
林薇答不上来。
“他现在在郊区的那栋别墅里，”周父递过来一张便签，“如果你真的为他好，知道该怎么做。”
便签上写着一个地址。林薇盯着那几个字，觉得有千斤重。
“如果他问起——”
“我不会说是你让我去的。”林薇站起来，“但周老先生，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周父抬了抬下巴。
“在您心里，是儿子的幸福重要，还是公司的面子重要？”
周父的脸色沉了下来。林薇没等他回答，转身离开。
去郊区的路上，林薇一直看着窗外。雨又下了起来，打在车窗上，模糊了外面的世界。她想起周凛说过的话：“等风平浪静后，如果你还愿意，我们可以结婚。”
现在风浪不仅没平，反而愈演愈烈了。
别墅坐落在半山腰，周围很安静。林薇按了门铃，很久才有人来开门。
周凛穿着家居服，头发有些乱，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他看到林薇，愣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
“你手机关机了。”林薇走进来。
别墅里很空，几乎没什么家具。客厅地上堆着几个纸箱，有些已经封好，有些还敞着口。
“在收拾东西？”林薇问。
“嗯，这房子马上也不属于我了。”周凛苦笑，“抵押出去了。”
林薇的心揪紧了：“是因为那些股份？”
“一部分原因。”周凛给她倒了杯水，“坐。”
两人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坐下，中间隔着一段尴尬的距离。
“为什么这么做？”林薇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然后呢？”周凛看着她，“让你愧疚？让你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薇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无关。”
“怎么可能无关！”林薇的声音提高了，“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需要——”
“我需要。”周凛打断她，“我需要为自己活一次。这四十年，我一直在做周家的儿子，周氏的接班人，周辰的哥哥。现在，我想做周凛，想做你的男人。如果这需要付出代价，我付得起。”
他说得那么平静，那么理所当然。林薇的眼泪掉下来。
“可是八个亿，还有你的事业......”
“钱可以再赚，事业可以重来。”周凛走到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但你只有一个。林薇，你看着我。”
林薇抬起泪眼。
“我四十岁了，不是二十岁的毛头小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要付出什么代价。这个选择，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做的。所以不要觉得愧疚，不要觉得是你毁了我。恰恰相反，是你让我觉得，这些年的忙碌和牺牲，终于有了一个值得的理由。”
林薇哭得更凶了。周凛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别哭了，都过去了。”
“没有过去，”林薇在他怀里摇头，“你父亲找我了。他让我离开你。”
周凛的身体僵了一下：“他说了什么？”
“他说，如果我为你好的话。”
周凛松开她，眼神变得很冷：“他威胁你了？”
“没有，只是陈述事实。”林薇擦擦眼泪，“周凛，你真的想清楚了吗？放弃这么多，就为了和我在一起？万一以后我们——”
“没有万一。”周凛捧住她的脸，“林薇，我这个人，要么不开始，开始了就不会放手。除非有一天，你亲口告诉我，你不爱我了，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到那时，我会放手。但在此之前，所有的风雨，我们一起扛。”
他的眼神那么坚定，像暴风雨中的灯塔。林薇看着看着，忽然觉得那些恐惧和犹豫，一点点消散了。
“好。”她说，“一起扛。”
那天晚上，林薇没有走。他们一起收拾那些箱子，把周凛的过去一件件打包。书最多，大部分是商业管理和哲学，还有一些诗集。林薇拿起一本叶芝的诗集，翻开，里面夹着一张照片。
是年轻时的周凛，大概二十出头，穿着白衬衫，站在剑桥的康河边。笑得那么意气风发，眼睛里满是光。
“那时候真年轻。”周凛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
“现在也年轻。”林薇侧头，吻了吻他的脸颊。
周凛笑了，那是林薇见过他最放松的笑容。没有算计，没有防备，只是一个男人在爱着的女人面前，最真实的模样。
“对了，”林薇忽然想起什么，“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有个老朋友在做私募基金，邀请我过去做合伙人。规模小很多，但自由度大。”周凛说，“可能还要经常出差，你介意吗？”
“不介意。”林薇靠在他怀里，“只要你还回来。”
“一定回来。”周凛收紧手臂，“这里有我的家。”
那一夜，他们相拥而眠。没有更进一步的亲密，只是抱着，像两个在暴风雨中找到彼此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