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税三至十年不等。
牛羊亦可贩卖获利。
蒙恬继而禀告:“陛下,现有战马八万匹,多数母马即将产驹。”
“善。”
嬴政微露悦色。待大秦铁骑满十万,便是东胡覆灭之日!”
虽东胡未有大犯边陲,然小衅不断。
张罗忽望向顿弱。顿上卿,迁至阴山以北的呼揭、丁零两部,可还安分?”
顿弱轻捻胡须,语气平静:“他们倒还守规矩,划定的草场半步都不敢逾越。
只是与戎狄之间,偶有纷争。”
这段时间他的精力都放在了东胡、扶余以及箕子王朝的事务上。
战事既起,细作的调度自然要与之配合。
阴山以北的情形,他了如指掌。
何止是“偶有纷争”
。
楼烦等戎狄部族本就在内斗不休,互相掳掠族人卖与大秦为奴。
现在呼揭与丁零人也加入其中,几番试探发现大秦并不干涉后,便肆无忌惮地大肆抓捕。
已有数百呼揭、丁零人被充作奴隶,在大秦境内服苦役。
张罗将戎狄送来的所有奴隶都运往韩地,参与水利修建。
即便戎狄、呼揭、丁零之人寻至关中,也见不到这些族人的踪影。你意欲何为?”
顿弱不禁疑惑。
如此下去,若这些胡人、戎人不及时醒悟,恐有灭族之危。
张罗向嬴政恭敬一礼:“陛下,臣建议可从戎狄、呼揭、丁零之中,挑选精壮组建三部仆从军,为大秦征战。”
“其妻女,可由大秦供养!”
此言一出,淳于越眼角猛地抽搐,险些按捺不住站起身来。
虽未起身,但眼中的纠结之色溢于言表。
殿中众人亦面露惊愕。
所谓仆从军,实则就是炮灰。
既要人家赴死,还要收容其妻女。
而且众人听得分明,张罗所言只提妻女,不提老人与孩童。
如今戎狄各部之间矛盾重重,与呼揭、丁零也互有嫌隙。
如此建制,根本不担心他们联合反叛。
大秦反倒可居中调停。
这些部族要想压制对手,只能争相讨好大秦。
这位张内史,当真城府极深。
原以为他只是要挑起诸部内耗,没想到还有这般谋划。
顿弱听完,不慎扯断了几根胡须,叹道:“小子,你不来典客署真是可惜了。”
蒙恬勉强一笑:“不来太尉府也是遗憾。”
嬴政却未显讶色,淡然一笑:“看来张卿此策可行。”
“蒙恬、顿弱,此事交由你二人负责。”
“臣遵旨。”
蒙恬与顿弱齐声应诺。
此时,蒙毅出列请罪:“陛下,臣有罪。”
“何罪之有?”
嬴政眉头微蹙。
蒙毅跪伏于地:“临淄郡守、郡尉、郡丞及监御史,四族尽数失踪。”
刹那间,大殿内弥漫着压抑的气息,来自君王的威严令人窒息。
扶余。
这个隐匿于山林间的国度,如今烽火连天。
他们本还在谋划如何劫掠秦地。
不料秦军竟先发制人。
起初思都王闻讯时还不信。
以为是边境族人私自袭秦失利,编造谎言求援。
谁知秦军真的三路并进,攻势如虹。
扶余王城每日都有求救者蜂拥而至。
思都王为此焦灼万分。大王!救救我们吧!”
“秦人太过凶悍!”
“我们根本抵挡不住!”
“还没动 秦人的东西,他们怎么就打来了?”
思都王暴跳如雷,猛地站起身。闭嘴!哭嚎什么?山高林密,秦人的刀锋够不到这儿。”
“土麻在哪儿?叫他速来见我。”
“先把外围的族人撤进深山,秦人寻不着自然退兵。”
阶下一人颤抖着报告:
“大王,土麻...已被秦军斩首。”
“他的部族离秦人最近,刚接战就全军覆没。”
“那支秦军凶悍异常,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思都王抱头跌坐,突然想起那些肃慎俘虏的警告:
中原天子若知他们欺凌属国,必会兴师问罪。秦人怎会知晓肃慎之事?我明明封锁了所有道路!”
嘈杂的请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大王,我们该如何应对?”
“住口!”
思都王抓起粟米扬手掷去。
三路秦军铁骑来势汹汹,距王城不过六七日行程。
扶余绝无可能同时抵挡三面进攻。混账!我们尚未劫掠秦地,他们为何先发难?”
角落里传来怯懦的推测:
“或许...秦人已得消息,又或是天神示警?”
“休得胡......”
思都王突然噤声,脊背窜起寒意。
那个进言者低头暗笑,面露讥讽:
蛮夷终究是蛮夷,怎懂子不语怪力乱神?
“传令:撤回外围部众,召回征伐肃慎的部队,集结全部兵力抗击秦军!”
思都王咬牙拍案。
这是扶余世代栖息的深山,秦人岂能比他们更熟悉地形?
只要倚仗天险周旋,猛虎般的秦军也无可奈何。放秦军入山!让他们领教丛林陷阱的厉害!”
思都王最终下令暂避锋芒,意图日后截断秦军补给。
这个决策让惶惶不安的臣属们稍显镇定。
唯有那位典客卿细作暗自讶异:
“这蛮王算术不精,倒有几分急智。”
“可惜......”
大秦要的是扶余的土地,是山后那片黑壤平原。
更要这些蛮夷成为耕作的奴隶。
细作随众人退出王城,将情报密送出去:
扶余的防御部署、新探明的路线、聚居地分布......
与此同时,齐地琅琊郡。
李信正率领万余精兵浩荡入境。
大秦水师早已严阵以待。
琅琊郡守在大军登船时呈上一个坏消息。临淄郡的变故?
李信眉头紧锁。
他身为将帅正欲出征,无暇顾及此事。
只命琅琊郡火速呈报朝廷,附上所有相关情报。
虽对手仅是弱小的箕子王朝,
李信仍慎之又慎。
他再承受不起一次惨败了。
待全军登船完毕,
李信最后跨上战船。
舰队乘风破浪驶向箕子王朝西岸。
战舰启航之际,
暗中窥视者纷纷松气。
只要李信不是冲着他们来便好。
轮椅上的甘罗张弓搭箭,
直指远去的舰队。都要死!
箭矢离弦,
却仅飞十步之遥。
咸阳章台宫。
蒙毅跪在殿中,
嬴政面色骤寒。
方才因组建胡人仆从军而起的欢愉,
此刻尽化怒火。再说一遍?
蒙毅俯首:廷尉府至临淄郡查案,发现衙门空无一人。
满朝哗然。
张罗想起家中关押的柳下跖,
顿觉事态严重。
能在齐地同时藏匿如此多官员,
非田氏莫属。
当年平定齐国时,
嬴政特准田氏留驻故地。
如今这份仁慈恐成隐患。
嬴政指尖重重敲击简牍:
临淄郡现在如何?可生乱象?
这反应出乎蒙毅预料。
冯去疾出列奏道:
暂未收到 奏报。
等奏报送达,祸患早成!嬴政厉声道,
李斯!
李斯慌忙跪倒:臣在,臣有罪。
朕要的是解决之道!
张罗此时进言:
臣麾下平准令伏胜赴齐调查物价,现亦下落不明。
蒙毅补充:正是由此案牵出此番变故。
猖狂!嬴政拍案而起,
齐地莫非已非大秦疆土?
怒震四方,众臣俯首。
治粟内史位列大秦九卿,平准令为其副手,地位尊崇。
如此重臣赴齐地竟生死未卜,岂能不让嬴政震怒?
他心中亦生疑虑——齐地之中,田氏势力独大。
可那昔日畏缩降秦的田氏,安敢在此刻触怒大秦?然此事近日陡然爆发,莫非齐地早已隐患暗藏,而今因伏胜之事尽数浮现?
“给朕彻查!若查不出结果,尔等便自请辞官!”
嬴政冷声斥罢,拂袖而去。臣遵命!”
蒙毅与李斯同声应下,暗自松了口气。
齐地局势之复杂,实出意料。
张罗眸光微动,思忖齐地之行势在必行。
除墨家外,尚有他 取他性命。
而墨家出手,亦是借伏胜之事设局。
不过赴齐之前,内史府尚有几桩事务亟待处置。
廷议既毕,顿弱拉住张罗问道:“小子,设立仆从军,是为应对月氏?”
蒙恬亦近前探询。
张罗淡然一笑:“月氏可伐,东胡亦无不可。
大秦养得起他们的家眷,但人数不宜过多,否则奴隶贸易难以为继,唯有再启大战。
此外……或可拓宽蜀道,便利商贾。”
顿弱与蒙恬一时无言。
内史府
“上卿,太尉府呈递文书在此。”
小吏恭敬奉上卷册。
张罗正检阅郡县人口田亩,接过文书细览。
原是蒙恬为组建仆从军请拨钱粮——呼揭、丁零各两万骑,戎狄四万部众,合计八万自带鞍马兵刃的骑兵。
此军耗费仅半于秦卒,战殁更无需抚恤。十万牛羊、八万石粮、八百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