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天的悠闲时光就跟偷来似的。
周燃的新专辑打磨进入关键期，大部分时间泡在录音棚。
唐珏呢，刚回国，林薇虽然大发慈悲让他喘了口气，但各种零零碎碎的采访、代言活动、剧本邀约也陆续堆了上来。
不过比起在m国拍戏那会儿，现在好歹能天天见着人，晚上能窝在同一个沙发里，哪怕各忙各的，空气里飘着的味儿都不一样。
唐珏那头嚣张的粉毛还没掉色，依旧扎眼得很。
他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面前摊着几个剧本，手里捏着支笔，眉头拧得死紧。
周燃则占据了沙发，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耳朵上挂着监听耳机，手指偶尔在触摸板上滑动，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音轨。
“喂，周燃，”唐珏头也不抬，笔尖戳着剧本，“这个本子，男主是个面瘫杀手，台词少得可怜，全程靠眼神和肢体……你说我能演吗？感觉跟我这人设不太搭啊？”
周燃从屏幕后抬眼，目光落在他那颗粉毛脑袋和苦恼的后脑勺上，摘下一只耳机：“你演傻子都行。”
“靠！”唐珏抓起手边的抱枕就砸过去，“说谁傻子呢！”
周燃轻松接住抱枕，垫在自己腰后，嘴角带了点笑：“试试呗。挑战下。”
唐珏哼了一声，把剧本扔到一边，又拿起另一个：“这个呢？都市爱情轻喜剧，阳光开朗大男孩……啧，感觉有点傻白甜。”
“本色出演。”周燃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淡淡点评。
唐珏：“……周燃你今天是不是皮痒？”
周燃没理他，重新戴好耳机，但目光还停留在唐珏身上，看着他像只挑食的猫一样在一堆剧本里扒拉，粉毛随着动作一晃一晃，嘴角那点笑意就没下去过。
小金端着两杯咖啡进来，看到这一幕，默默把杯子放下，又默默退了出去，心里第N次吐槽：周哥这眼神，黏得能拉丝了，还工作呢？
腻歪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就在唐珏好不容易挑中一个悬疑犯罪片的剧本，刚跟林薇敲定要去试镜的当口，一个炸雷般的消息砸了下来。
电话是《星穹边缘》的制片人亲自打来的，语气又急又快：“唐！好消息！片子后期进度神速，加上档期调整，上映时间提前了！整整提前三个月！下个月初全球首映礼！宣传期立刻启动！你得配合！m国那边几个重要的媒体活动和首映礼你必须到场！华国这边的路演宣传也得跟上！时间紧任务重，辛苦你了！”
唐珏拿着手机，整个人都懵了：“……下个月？首映礼？那不就是……十几天后？”
“对！机票和行程助理马上发你！赶紧准备起来！”制片人风风火火挂了电话。
唐珏还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半天没回过神。
下个月初？
那他岂不是……又要飞m国？
而且看这架势，宣传期密集轰炸，m国华国两边跑，铁定又是几个月不着家。
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沙发上的周燃。
周燃不知何时已经摘了耳机，电脑也合上了，就静静地看着他。
客厅里安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刚才电话里的动静不小，周燃显然都听见了。
“……周燃，”唐珏嗓子有点干，“电影……提前上了。我得……过去宣传。”
“嗯。”周燃应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站起身朝他走过来。
唐珏看着他走近，心里那点刚安定下来的烦躁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又涌了上来：“才回来几天啊！又得飞！林姐肯定又要给我排一堆活儿，累死算了……”
他抓了抓自己的粉毛，把那头嚣张的头发揉得更乱。
周燃走到他面前，没说话，直接伸手，把他揉乱的头发一点点捋顺。
动作很轻，指尖擦过头皮，带着安抚的力道。
“什么时候走？”周燃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就……下周吧。先去m国那边。”唐珏闷闷地说，任由周燃的手指在他头发上作乱，心里那点烦躁被抚平了些。
周燃的手从他发顶滑下来，落到他后颈，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像给炸毛的猫顺毛：“知道了。东西让小陈提前收拾好，别又丢三落四。” 他顿了顿，看着唐珏耷拉下来的眉眼，加了一句，“到了报平安。累就歇着，别硬撑。”
还是那副平淡的语气，但唐珏就是听出了里面的纵容和关心。
他嗯了一声，心里那点离愁别绪被周燃这四平八稳的态度冲淡了不少，别扭劲儿又上来了：“知道啦，周老师，真啰嗦。”
-
接下来的日子，兵荒马乱。
林薇的咆哮体电话成了唐珏的起床闹钟，行程表密密麻麻排满，像个高速旋转的陀螺。
粉毛在几次补色后，依旧顽强地嚣张着，成了他机场路透的标志。
周燃那边也没闲着，新专辑进入最后的混音阶段，整天泡在录音棚，气压时高时低，搞得小金私下交流时都战战兢兢，生怕触了霉头。
小金只有偶尔瞥见燃哥在休息间隙，会盯着手机屏保上那张唐珏顶着一头粉毛、在沙发上睡得像只猪的照片出神，眼神是难得的柔和。
时间被压缩得厉害，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有时候唐珏半夜红眼航班落地A市，周燃刚从录音棚出来，两人能在车库匆匆见一面，交换一个带着疲惫和想念的吻，说不上几句话，又得各自奔赴下一个战场。
这天深夜，唐珏刚结束m国一个重要的深夜脱口秀录制，回到酒店累得眼皮都睁不开。
时差混乱，脑袋嗡嗡响。
小陈把他送回房间就识趣地溜了。
唐珏把自己摔进大床里，连妆都懒得卸，摸出手机，几乎是凭着本能，拨通了周燃的视频。
响了很久，就在唐珏以为对方睡了的时候，视频接通了。
屏幕晃了几下，出现周燃的脸。
背景是熟悉的录音棚控制室，灯光调得很暗，他银灰的卷发有点乱，眼下带着淡淡的倦色，显然也熬着。
“喂……”唐珏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疲惫，像被砂纸磨过，“刚录完……累死了……”
周燃看着屏幕里那张写满倦意、粉毛都蔫了吧唧的脸，眉头蹙起：“几点了？还不睡？”
“睡不着……时差乱了。”唐珏把手机举高一点，找了个角度，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惨，“你呢？还在棚里？新歌搞定了没？”
“快了。”周燃言简意赅，目光在他脸上细细扫过，“脸色这么差。让酒店送点吃的？”
“不想吃……没胃口。”唐珏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就想……躺会儿。”
屏幕里一阵沉默。
只能听到唐珏那边空调轻微的嗡鸣，和周燃这边隐约的设备待机声。
过了好一会儿，周燃低沉的声音才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电流的质感，清晰地钻进唐珏耳朵里：
“想你了。”
简单的三个字，像带着魔力，瞬间击穿了唐珏累积的所有疲惫和烦躁。
他猛地从枕头里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看着屏幕里周燃那张没什么表情、却专注看着他的俊脸，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酸软软的。
“靠……”唐珏耳朵尖迅速漫上红晕，嘴里骂着，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往上翘，“……周燃，肉麻死了！你那边凌晨了吧？赶紧滚回去睡觉！”
周燃看着他炸毛又害羞的别扭样儿，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声音依旧平稳：“嗯。你也睡。”
“知道了知道了！挂了！”唐珏飞快地说完，手指就要去按挂断键。
“唐老师。”周燃忽然叫住他。
“干嘛？”唐珏动作停住。
“……”周燃看着屏幕里那双因为困倦和害羞而显得湿漉漉的眼睛，最终只是低声说，“粉毛……挺精神的。保持住。”
唐珏：“……”
他愣了两秒，随即抓起旁边的枕头就往屏幕上砸（当然砸不到），“周燃你大爷！睡觉！！”
吼完，直接掐断了视频。
手机屏幕暗下去。
唐珏把发烫的脸重新埋进枕头里，心脏还在砰砰乱跳。
嘴角的弧度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这傻狗……什么时候学会这一套了！
而大洋彼岸的录音棚里，周燃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上唐珏最后那个炸毛的定格画面，半晌，才极轻地嗤笑了一声。
他关掉控制室的灯，拿起外套。
是该回去了。
明天……不，今天还有硬仗要打。
他得在某人回来之前，把该敲定的都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