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珏被周燃半哄半拎地弄到餐厅，塞了碗热腾腾的汤面在手里，总算安分下来扒拉了几口。
一抬头，好家伙，餐厅和客厅就隔了道拱门，周燃把他安置好，转身就无缝衔接坐回了麻将桌，那仨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显然牌局根本没停过！
唐珏叼着根面条，看着那边噼里啪啦打得火热朝天的四个人，心里哀嚎：天啊！！！这日子没法过了！谁来救救孩子！这破麻将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他郁闷地把筷子往碗里一戳，掏出手机，点开消消乐，手指头泄愤似的在屏幕上划拉，噼里啪啦的消除音效跟隔壁的麻将声遥相呼应，透着一股子生无可恋的烦躁。
周燃摸牌的手顿了一下，眼角的余光越过拱门，精准捕捉到餐厅里那个缩在椅子上、浑身散发着我很无聊我很不爽低气压的身影。
唐珏低着头，浅蓝的头发有点乱，手指在屏幕上戳得飞快，嘴唇无意识地微微嘟着。
周燃心里啧了一声，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扣：“不玩了。”
“啊？！” 齐理正抓耳挠腮地琢磨着怎么出牌，一听这话，差点跳起来，“燃哥！别啊！你这手气正旺呢！赢了就跑？不厚道啊！”
他顶着小黄鸭，一脸控诉。
聂淮没说话，只是抬眼看了看餐厅方向，又看看周燃，嘴角勾起个了然于胸的弧度，慢悠悠地开始收自己的牌。
施屿更是干脆，直接抬手把夹在耳后发梢上那个格格不入的小黄鸭摘了下来，面无表情地放回桌上堆里，仿佛完成了一项任务。
周燃压根没理齐理的抗议，站起身就往餐厅走。他高大的身影挡在拱门的光线里，径直走到那个还在跟消消乐较劲的唐珏面前。
唐珏感觉到阴影笼罩，头都没抬，手指划得更快，屏幕上的方块噼里啪啦炸成一片。
周燃也不催，就站在那儿，垂眼看着他。
等唐珏屏幕上弹出个“Victory”的金光闪闪大字，他才伸出手，温热的手指带着薄茧，轻轻捏了捏唐珏的后颈，声音低沉，带着点刚结束牌局的慵懒，又像是哄人：“唐老师，面要凉了。”
那手指捏在后颈的力道不轻不重，带着点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唐珏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又慢慢放松下来。
他放下手机，屏幕还亮着胜利的画面，抬眼看向周燃，眼神里那点被忽略的委屈和闷气还没散干净，但嘴上只是哼了一声，重新拿起筷子，戳了戳碗里确实有点坨了的面。
那碗坨了的面到底被周燃盯着吃完了。
唐珏刚放下筷子，齐理就蹭地窜过来，眼睛放光：“在家闷着多没劲！走啊！海洋馆！听说新来了群贼逗的企鹅！”
他顶着那撮顽强的小黄鸭头发，怂恿力十足。
唐珏眼睛也亮了。
看鱼总比看那四人搓麻将强！他立刻看向周燃。
周燃对上他那想去的眼神，没辙，点了头。
聂淮无可无不可，施屿更是一副随便的表情。
五个人效率极高，帽子口罩全副武装，挤上周燃那辆空间宽敞的SUV就出发了。
没带助理，纯粹发小团出动。
一进海洋馆，巨大的弧形玻璃穹顶下，幽蓝的光线瞬间笼罩下来，仿佛跌入深海。
五彩斑斓的鱼群在头顶、身边缓缓游弋，巨大的蝠鲼扇动着‘翅膀’优雅滑过，梦幻得不真实。
连施屿都微微抬了头，镜片后的目光追随着一条通体发光的狮子鱼。
“卧槽！看那个！魔鬼鱼！跟飞毯似的！” 齐理指着巨大的蝠鲼，兴奋得口罩都挡不住声音，引来旁边几道好奇的目光。他赶紧压低嗓门，扯了扯聂淮的袖子，“老聂老聂！快给我拍一张！要跟它同框！”
聂淮被他扯得无奈，掏出手机，指挥他：“站过去点，别挡光……头抬起来……啧，齐理你表情能不能自然点？”
嫌弃归嫌弃，拍照的手倒没停。
唐珏也被这景象迷住了，暂时忘了自己是个顶流。
他拉着周燃的手腕，凑近巨大的观景玻璃，鼻尖几乎要贴上去，浅蓝的发丝在幽蓝水光映衬下像海藻。
一条憨态可掬的苏眉鱼慢悠悠地游过来，隔着玻璃和唐珏大眼瞪小眼。
“周燃，你看它！好呆！” 唐珏忍不住笑出声，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但弯起的眼睛亮晶晶的。
周燃站在他侧后方，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被唐珏拉着。
他没看鱼，目光落在唐珏映着水光、显得格外生动的眼睛上，口罩下的嘴角也弯了弯，低低嗯了一声。
企鹅馆里热闹非凡。
一群帝企鹅摇摇摆摆，憨态可掬。
齐理扒着玻璃，模仿企鹅走路，学得惟妙惟肖，逗得旁边几个小朋友哈哈大笑。
连施屿都多看了两眼。
“诶！唐小珏！周燃！快看那只！它是不是在瞪我？” 齐理指着玻璃后面一只昂首挺胸、眼神睥睨的企鹅嚷嚷。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两个女生压低的、带着极度兴奋的抽气声：
“天啊……你看那个浅蓝头发的……像不像……”
“口罩上面那眼睛！还有旁边那个白金色高个！绝对是珏宝和燃哥！！！”
声音不大，但在相对安静的企鹅馆里格外清晰。唐珏和周燃身体同时一僵。
齐理的模仿秀也卡壳了。
那两个女生互相推搡着，激动得脸都红了，鼓起勇气小步挪过来，声音都在抖：“请、请问……是唐老师和燃哥吗？能……能合个影吗？”
唐珏下意识地想躲，却被周燃轻轻按住了肩膀。
周燃微微侧身，挡在唐珏前面一点，露在口罩外的眼睛沉静地看向那两个女生，点了点头，声音透过口罩有些低沉：“可以。签名也可以，但请小声些，别影响其他人。”
“啊啊啊！谢谢谢谢！” 两个女生差点尖叫出声，又死死捂住嘴，手忙脚乱地掏手机和本子。
唐珏看周燃都答应了，也只能调整状态。
他迅速切换成营业模式，眉眼弯起，虽然口罩遮着，但那股温和的笑意从眼睛里透出来。
唐珏接过女生递来的笔和本子，熟练地签下名字，还画了个小小的狐狸简笔画。
周燃则签得龙飞凤舞。
合影时，两个女生紧张地站在中间，唐珏和周燃很配合地站在两侧，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齐理、聂淮和施屿则默契地退到一旁，聂淮还顺手把试图凑热闹的齐理拽远了点。
“谢谢！谢谢唐老师！谢谢燃哥！祝你们新年快乐！” 拿到签名合影的女生激动得语无伦次，连连鞠躬后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人一走，唐珏肩膀就垮了下来，凑近周燃小声抱怨：“我就说会被认出来吧……”
周燃抬手，隔着帽子揉了揉他脑袋：“没事。走吧，去看水母。”
语气平淡，仿佛刚才只是个小插曲。
齐理凑过来，顶着企鹅馆的冷气，小声嘀咕：“啧啧，顶流的烦恼啊……还是我们好，自由自在！”
他话音刚落，旁边一个带着小孩的妈妈突然指着他，惊喜道：“哎？你是不是……是不是经常跟唐珏他们一起出现的那个……那个齐少？”
齐理：“……”
笑容僵在脸上。
聂淮和施屿同时别开脸，肩膀可疑地抖动了一下。
唐珏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赶紧拉低帽檐，拽着周燃就往水母馆的方向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