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的日子是真他妈短暂。
不，这都不能叫短暂了，简直是昙花一现！
齐理、聂淮、施屿仨人，回国第二天就被他们那破高中抓回去当牛做马了。
跟唐珏在LA逍遥放寒假不同，国内高中这时候可还在水深火热的期末冲刺期呢！
偌大的军区大院，白天安静得能听见树叶落地的声音。
唐珏在家窝了几天，把电脑里的单机游戏都快盘出包浆了，通关记录刷了一遍又一遍，无聊得差点长蘑菇。
偶尔跟周燃通个电话，隔着十几个小时的时差和太平洋，听着那边清晨的鸟鸣或者深夜翻书的声音，聊点不痛不痒的作业和天气。
啧，更没劲了。
日历撕得飞快。好不容易熬到那破学校大发慈悲，放高二牲口出来喘口气——
半个月一次的放风假。
四人组重聚在常去的那家嘈杂的烤串店，烟火气混着孜然辣椒面的味道扑面而来。
“唐小珏！想死我了！” 齐理人还没坐下，破锣嗓子先嚎开了，一个饿虎扑食就想往唐珏身上挂。
唐珏眼疾手快，抄起旁边空塑料凳一挡：“停！口水收收！”
齐理撞在凳子上，龇牙咧嘴：“靠！无情！你知道我这半个月过的什么日子吗？卷子堆得比山高！聂淮他简直不是人……”
聂淮慢悠悠地擦着桌子，眼皮都没抬：“嗯，不是人，是帮你把数学从40提到60的神。”
齐理瞬间蔫了。
施屿拉开椅子坐下，动作干脆利落，目光习惯性地在唐珏脸上扫了一圈，确认没什么异样，才开口：“点菜。”
热乎的烤串和冰镇汽水一上桌，气氛瞬间活络。
齐理一边撸串一边唾沫横飞地控诉学校惨无人道的压榨，聂淮偶尔精准补刀拆台，施屿负责把齐理快戳到唐珏脸上的签子按下去。
唐珏听着熟悉的吵闹，感觉之前那半个月独守空房的憋闷才算是散了点。
“下次放假……” 齐理灌了一大口冰汽水，满足地打了个嗝，“就得是期末考完，放寒假了才能聚了！简直要人命啊！”
唐珏正咬着羊肉串的动作突然停了，签子悬在半空。
齐理无心的一句抱怨，像根小刺，精准地扎破了他努力维持的轻松泡泡。
下次见面……
下次四个人再这样挤在烟雾缭绕的烤串店胡吃海塞，互相拆台……真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掰着手指头在心里飞快地算。
齐理他们学校这破节奏，半个月才放一次假，下次聚……
搞不好得等他们期末考完。
可那时候，自己呢？
一股烦躁夹杂着说不清的失落猛地涌上来。
嘴里原本鲜香的羊肉串突然没了滋味。
westlake的春季学期，1月15号就开学了。
满打满算，这趟回国逍遥的寒假，也就剩下……不到十天了？
“喂！唐小珏？发什么呆呢？” 齐理油腻腻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肉都凉了！”
唐珏猛地回神，把签子往盘子里一扔，有点蔫蔫的：“没……有点饱了。”
聂淮目光在唐珏脸上停留了一秒，似乎察觉到了唐珏情绪的低落，但没点破，只是拿起一串烤土豆，慢条斯理地吃着。
施屿倒是没说话，只是把新烤好的一把肉串往唐珏面前推了推，意思很明显：吃。
那顿饭的后半程，唐珏吃得有点心不在焉。
聒噪的齐理、拆台的聂淮、沉默但动作利落给他递纸巾添饮料的施屿……
这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场景，此刻都蒙上了一层即将告别的薄纱。
半个月一次的放风假？
呵，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下一次’了。
结账出门，冬夜的冷风一吹，唐珏缩了缩脖子。
齐理还在旁边唾沫横飞地规划寒假怎么疯玩：“到时候咱们去滑雪！唐小珏你……” 他话说到一半，对上唐珏没什么精神的侧脸，突然卡壳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呃……你……是不是快开学了？”
唐珏没吭声，只是闷闷地点了下头。
“靠！这么快？” 齐理也蔫了，刚才的兴奋劲儿瞬间泄了大半，他一把勾住唐珏脖子，难得没嘻嘻哈哈，“没事！放假我们就过去找你！保证不让你一个人在LA孤苦伶仃！”
聂淮也拍了拍唐珏的肩膀：“保持联系。寒假作业……别拖到最后。”
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带着点安抚。
施屿站在旁边，路灯的光线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线条。他看着唐珏，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声音比夜风还硬：“机票订了告诉我时间。”
唐珏心里那点酸涩被这几个家伙笨拙的关心冲淡了些。
努力吸了吸鼻子，推开齐理勒得太紧的胳膊，努力想挤出点笑：“行了行了，知道你们舍不得小爷！放心，在LA吃香的喝辣的，肯定比你们在这破学校刷题强！”
“唐小珏你找打！” 齐理又嚷嚷起来。
分别的时候，齐理往唐珏口袋里塞了一大包刚买的牛肉干：“拿着！LA可没这么正宗的味道！”
聂淮递过来一个U盘：“里面是整理好的微积分错题集和拓展资料。”
施屿最后看了他一眼，只说了一句：“有事打电话。别被人欺负。”
唐珏揣着沉甸甸的口袋和U盘，看着他们仨各自上车离开，最后只剩下自己站在空旷的街边。
冬夜的冷空气灌进肺里，带着一种真实的离别感。
回到家，暖气开得很足，他却觉得有点空。
摸出手机，屏幕上干干净净，没有新消息。
手指悬在周燃的名字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拨出去，只是发了条信息过去：
「订机票了。后天下午。」
几乎是立刻，手机屏幕就亮了。
周燃：「几点落地？」
唐珏：「LAx 时间下午3点。」
周燃：「嗯。等你。」
简简单单两个字，隔着太平洋和十几个小时的时差，却像一颗小小的定心丸，沉甸甸地落了下来。
唐珏看着那两个字，心里那点因为离别而起的烦躁和空落，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平了一些。
他把手机丢到床上，自己也跟着倒下去，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闷闷地骂了一句：
“靠。”
也不知道在骂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