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镜子碎片后，是一张明艳冶丽的面庞，周遭分明是一片朦胧昏暗，他却挽唇浅笑，将所有的光彩都揽于一身，耀眼不可方物。
遗憾的是，他身边凭空多出了个碍眼的生物，惹得安之无端烦躁。
洛容今将兰听晚从锋利的碎片前拉远：“话都让你说完了，还真是有恃无恐。”
兰听晚漫不经心地抬手，修剪整齐的指甲一下戳向安之的方向，眼底还藏着点促狭：“零一九，我就要他，帮我包起来。”
“差点忘记说了！在咱们绮罗斋购买衣裳，是需要配货的。”岛苟神出鬼没地探头，对安之破镜的行为完全视而不见。
兰听晚再一挥手：“把剩下那四个一起包了吧。”
“贵客您眼光可真是不错，我还没介绍，您就无师自通地挑选到了店里的隐藏款，男装我们可是一般不对外出售的……”
兰听晚一挑眉：“有问题？”
岛苟暧昧地笑笑：“当然没问题，就是不知贵客身体是否吃得消了。”
他目光移到碎镜后的几人身上：“唉，这是又废了一间定制房，幸好没带你们去镜室……接下来可有的忙了。”
“又？”兰听晚敏锐地抓住关键。
“是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些不听话的衣裳闹着造反。不过这也没办法，初来乍到嘛，总会有一段亢奋时期的，我也理解。等他们真正适应绮罗斋的节奏、融入这里的氛围，自然会打心底里维护咱们的招牌。”
兰听晚道：“我选中了他们，现在能直接带走试用吗？”
“没问题，不过就是想跟您确认下，您不需要我们帮您‘熨烫、打理’一下吗？”岛苟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册账本，毫不掩饰地打量对面五人一番，仿佛面对的不是一群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心里有了计较，岛苟唰唰落笔：“虽都带着面纱，不过身形窈窕俊逸，即使有些莽撞耐不住寂寞，也颇具韵味。一人收你两万，一共十万两白银，不过分吧？”
兰听晚咬了咬牙：“行，我就喜欢纯天然的，过来吧。”
风相旬诧异地张大嘴，这么有钱？！
不等兰听晚话音落地，对面几人就动了——以卿轻为首，先是“哗啦”一声推翻整面镜子，接着便迫不及待地扑到了他跟前。
“大爷！奴家来了！”
兰听晚灵活一闪，避开卿轻的热情拥抱。
岛苟把几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也不知道零层前台干什么吃的，把这么多不三不四，没经过调教的野丫头、野小子放进来……姿色不错，但脑子都像有问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他实在看不过眼，觉得这批新来的着实太不懂事，伸手一推，将离他最近的陆南驰冷不丁推入兰听晚怀里。
也不知道陆南驰是不是故意的，按照岛苟的那点力气，绝不可能推动他，他却偏偏毫无反抗之力地摔在了兰听晚身上，差点将他压倒。
岛苟哼笑一声：“伺候好客人，不然有你们受的。”
兰听晚双手按在陆南驰胸膛，撑起他：“这位……公子，我这人就喜欢不喜欢我的，还请……”说到一半，兰听晚注意到岛苟不善的目光，紧急改口，“还请你靠得再近些，方便我调戏你。”
陆南驰随着他的动作站直身体，顺势搂住兰听晚的腰：“您想怎么调戏我都行。”
一身幽华高贵，白玉雕的容颜，霜雪凝的面孔，就这样顺从地铺展在兰听晚面前，眼底却翻涌着化不开的浓烈情绪。
兰听晚愣了两秒，别过头，捡起一片碎镜：“既是要配货，不如现在就带我们去镜室看看。”
“那可不成。”岛苟微微一笑，“镜室在二楼，要去可是要提前预约的。只有在绮罗斋消费满二十万两白银的客人才有机会入其一观。”
洛容今相当不爽：“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是客人我是客人？不让进，那你总得给我们介绍介绍吧，不然我这趟不是白来了。”
岛苟揣着手，昂首挺胸：“镜室顾名思义，由镜子打造的厅室，四周墙壁，乃至部分天花板，都由双面镜覆盖。镜面经过特殊处理，上方正对着……零层最大的试衣间。”
“客人们可以在镜室里来回踱步，如同欣赏展品一般，从容地、全方位地观察楼上‘布料’的一举一动。”
“测量衣领时转动的脖颈，整理裙裾时露出的腿线，泛红的脸颊和沁出的细汗，以及……裙下风光，”说到这里，岛苟猥琐地笑了两声，“有些养在深闺里、不谙世事的，还会和随行的侍女当庭玩闹起来呢……这些私密的、不经意的细节，都成了咱们绮罗斋最为出名、刺激的风景。”
岛苟翻了翻账本：“怎么样？四位贵客有兴致体验一下吗？倘若你们配货的金额达到十万，我可以向上级申请权限，考虑一下？”
“……我早就想说了，他们是去华夏专门进修过一套话术吗？”卿轻实在受不了了。
风相旬接过她的话，笑意不达眼底：“那可不止话术。”
兰听晚被恶心得够呛，他强忍怒火，冷声道：“不必。这些稀松平常的货色，犯得着你这么大张旗鼓地宣扬？有没有更小巧、更实用，能随时带在身上的？”
“小一点的……您是说童装区？”岛苟笑容更加真切，“有的有的！几位跟我来。”
“二楼设有男装区、童装区、老年区及美容区。此外，我们还提供马畜、飞鸟、野狼等品类的配货服务，供您挑选。”
岛苟带着几人沿石阶下到二楼，面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兰听晚冷冷觑他一眼，开门见山道：“不知贵斋将女子喻作衣裳的灵感，究竟源自何处？”
“灵感来源？”
“都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咱们大人就是从这句话汲取到灵感，这才建造成了绮罗斋。是不是很奇妙的一段缘分？掌柜交代过，这是我们企业文化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一定要适时地介绍给贵客们，由此才能展现咱们的专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