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低下头安慰黄家三姑娘道:“秀竹,你莫要慌,这十二两银子你自己在李大小姐家的作坊做工三年就能够赚回来,这五两什么喜酒抬轿钱算是大小姐帮你的,昨天我们出门之前,她就已经给了我一些银子以备急用。”
黄秀竹双眼湿润,她重重点头,没有说什么,富态自梳女看向黄福伯继续道:“这位叔公,我们秀竹姑娘还有一个要求,就是和娘家“断亲!,这十二两银子也就不用和她娘家人扯皮了!以后,她娘家人也不要来找她!”
此话一出,众人们都惊呆了!
居然还要“断亲”!和之前反锁洞房相比,这可不啻于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居然…嫁出去的女子还要和娘家断亲,不对,之前,黄秀竹的娘家人就不地道,但是,这也算是人家的家务事,但是。。。现在,黄秀竹也没有出嫁呀。。。!大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脑子里都是一团浆糊。
站在黄福伯身后的秀才黄彬先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了:“黄家三姑娘,这可是你自己的主意?”
黄秀竹坚定的点点头斩钉截铁回答:“是的,我的爹娘根本不顾我的死活,为了那点银子就把我强行绑上喜轿,他们明明知道,我每个月的月钱有近三两纹银,我累死累活,省吃俭用,每个月只剩下五百文给自己,剩余的全部补贴回家里,就算是这样,他们还要如此对待我,我算是想明白了,我只不过是一个挣钱的工具而已,什么亲情?家人?全部都是虚的。”
黄秀竹收起了泪花,她在人群中寻找着她曾经的家人,她娘家人听到此话,连忙偷偷的溜走了,原来,他们心里也知道自己不占理,虚了!
秀才黄彬先叹了口气:“如此,就在这里立凭证吧,大家都看到了,今天我们就先立字据吧,改天,我会找到他们,让他们补上红手印的。”
黄福伯点头赞成,他们都知道黄家娘家人的尿性,这丢脸事小,怕的是黄秀竹找他们要那彩礼钱,他们必定是死活不会吐出那笔钱的,哪怕是一文钱都不会的,现在黄秀竹自己应下了这笔账,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黄晶晶不解,抬头看向她大哥,黄满仔小声解释道:“这规矩不都是这样的,女儿的钱贴补家用,彩礼拿给自己家的弟弟讨老婆。”
黄晶晶却是摇摇头小声道:“可是,以前也从来没有新娘把新郎倌锁在洞房外面!这么说,规矩都是可以改变的。”
他们距离黄秀竹有些近,几位自梳女都齐齐看向了她,眼里充满深意,那位富态自梳女更是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赞许。
黄满仔看到黄福伯和黄秀才也看了过来,连忙捂住黄晶晶的嘴,让她不要说话。
黄福伯小声问黄彬先道:“这事情真的要如此办理?”
秀才黄彬先低下身子附耳用他们两人只能听得到的声音道:“进来黄家之时,族叔说了,今天一大早,那些京官们往我们村子过来了,估摸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差不多就要到了吧。”
黄福伯身子一震:“来我们村了?还这么快,那就赶紧先立字据吧。”
秀才黄彬先连忙应了一声,也不顾那油腻腻的桌子,当即就坐在黄福伯对面的长条凳上,叫黄家人去借笔墨。
在这等待的空档期间,黄福伯和他又再次确定了两位当事人的意见,等笔墨拿来之后,当即书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