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这一闭关,就是整整三天。
他盘坐在扎纸店内,周身被一种玄妙的气息笼罩。
三天来,他水米未进,精气神却异常饱满。
他缓缓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嘴角勾起一抹坚毅的弧度:“开始了。”
长生之路,哪有那么容易?不得付出点代价?
他伸出手,掌心朝上。
一缕若有若无的青色光芒,在他掌心跳动,那是寿元燃烧的征兆——为了这次点化,他决定豪赌一把,献祭半日的寿命!
“妈的,这长生还没影儿呢,就先开始折寿了,真是高风险投资啊!”陈九心中吐槽,手上动作却丝毫不停。
他从店铺角落摸出三张泛黄的纸张,这纸并非凡品,乃是掺了少量妖兽血炼制而成的黄纸,具有一定的灵性,是扎纸匠的常用材料。
“老伙计,今天就看看你们的造化了。”陈九轻抚着黄纸,低声说道。
他咬破舌尖,三滴蕴含着精血的鲜血,分别滴落在三张黄纸之上。
“点化万物!”
陈九心中默念,发动了金手指。
刹那间,三张黄纸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开始剧烈颤动起来。
光芒散去,三个纸人出现在陈九面前。
第一个纸人,身穿一袭黑色官袍,头戴乌纱帽,面容肃穆,手执一杆朱红色的毛笔,正是“纸判官”。
第二个纸人,身材高大,孔武有力,身穿黑色短打,手持一根闪烁着寒光的锁链,乃是“纸差役”。
第三个纸人,身形瘦小,却显得十分干练,抱着一本残破的书卷,正是“纸簿吏”。
三个纸人静静地站在那里,虽然没有生命的气息,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陈九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指,点向纸判官的眉心。
一道虚幻的“城隍印”的影子,缓缓融入纸判官的体内。
“我不入地府,但公道要入。”陈九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坚定的力量。
他要以纸人为媒介,代行阴司之职,为这世间,带来一丝公平与正义!
夜幕降临,子时。
巨鹿城南的乱葬岗,阴气如同潮水般涌动,呜咽的风声,如同鬼哭狼嚎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平日里无人敢靠近的乱葬岗,此刻却变得热闹非凡。
无数的孤魂野鬼,在黑暗中游荡,发出凄厉的嘶吼。
“冤啊!冤啊!”
一声充满怨恨的怒吼,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一个披头散发,身穿破烂衣衫的冤魂,手执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在乱葬岗中疯狂地奔跑着。
“我被活埋三年,妻儿被夺,城隍不查,天理何在!”
那冤魂声嘶力竭地控诉着,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么惨的?城隍也不管事儿?”
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在冤魂身后响起。
“大胆冤魂,竟敢扰乱阴阳秩序!”
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冤魂面前。
那身影身材高大,手持一根寒光闪烁的锁链,正是纸差役。
“你……你是谁?”冤魂惊恐地看着纸差役,声音颤抖着问道。
“奉城隍之命,捉拿你这扰乱阴阳秩序的恶鬼!”纸差役冷冷地说道,手中的锁链猛然一抖,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那锁链如同毒蛇一般,瞬间缠绕在冤魂的身上,将他牢牢地束缚住。
“啊!放开我!放开我!”冤魂发出凄厉的惨叫,拼命地挣扎着,却根本无法挣脱锁链的束缚。
纸差役拖着冤魂,一步步地向着巨鹿城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巨鹿城内,那座破败的城隍庙中。
纸判官端坐在公堂之上,面容肃穆,不苟言笑。
纸簿吏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本残破的书卷。
焚印使站在庙门前,手持印炉,炉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抵御着从乱葬岗涌来的阴气。
火誓灵则站在屋檐下,手持一支燃烧着火焰的毛笔,在地面上划出一条界线。
“今日之审,不依天律,只依人心。”火誓灵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印眼童静静地站在一旁,他的双眼,如同两面镜子一般,映照着公堂上的一切。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纸差役拖着那名冤魂,走进了城隍庙。
“带上来。”纸判官的声音,平静而威严。
纸差役将冤魂扔在地上,那冤魂痛苦地哀嚎着,
“堂下何人,所犯何事?”纸判官拿起朱笔,在残破的书卷上轻轻一点,问道。
纸簿吏立刻翻开书卷,找到对应的一页,念道:“冤魂王三,阳寿未尽,因富户买通地保,活埋灭口。”
“可有此事?”纸判官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射向那名冤魂。
王三抬起头,眼中充满了仇恨的光芒,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大人明鉴!草民所言句句属实!那富户王老爷,为了霸占我的家产,买通地保,将我活埋!我的妻儿,也被他们抢走了!求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纸判官听完王三的陈述,沉默了片刻。
随后,他拿起朱笔,在书卷上重重一划。
“查——阳间凶手,七日内暴毙;地保勾结阴差,剥其鬼籍;王三冤魂,即刻超度。”
纸判官的声音,如同雷霆一般,在城隍庙中回荡。
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巨鹿城内,一户富丽堂皇的宅院中,一个肥头大耳的富户,突然七窍流血,倒地身亡。
与此同时,在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一名满脸横肉的地保,发出凄厉的惨叫,魂飞魄散。
而那名冤魂王三,则化作一道光芒,缓缓升上天空,消失不见。
巨鹿城的百姓,在睡梦中惊醒,他们纷纷走出家门,仰望天空,脸上充满了震惊与疑惑。
“城隍显灵了!”有人惊呼道。
“一定是城隍老爷显灵了!他为我们主持公道了!”
“太好了!这下那些为富不仁的家伙,可要倒霉了!”
百姓们奔走相告,喜笑颜开,仿佛过节一般。
而此刻,站在城隍庙中的印眼童,双眼之中,却浮现出无数的阴律条文。
他喃喃自语道:“原来……律也可生。”
巨鹿城看似恢复了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所有人都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就在这时,城隍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破空之声。
紧接着,一道充满怒意的声音,响彻整个巨鹿城。
“何方妖孽,竟敢擅自篡改阴律!”
一名身穿黑色官服,手持一根闪烁着寒光的锁链的阴差,破空而至,怒斥道:
那阴差的怒吼,如同九天惊雷,震得整个巨鹿城都为之颤抖。
阴差身着制式黑官服,手里的“天律锁”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幽光,锁链上铭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那是天庭敕令的象征,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威。
他面色狰狞,双目充血,显然是被眼前的景象彻底激怒。
“凡人设堂,擅断生死,罪该魂灭!”
阴差暴喝一声,手中“天律锁”猛然甩出,直奔纸判官而去。
那锁链在空中划过一道黑色的闪电,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仿佛要将纸判官彻底撕碎。
“哼,天庭的走狗,也敢在此放肆!”
焚印使冷哼一声,一步踏前,将手中的印炉高高举起。
“轰!”的一声巨响,炉内的火焰瞬间爆燃,化作一道赤红色的火龙,朝着“天律锁”迎了上去。
“旧火焚伪律,百工护民愿!”
焚印使怒吼着,将全身的灵力都注入印炉之中。
那火焰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带着滚滚热浪,席卷而出。
“砰!”
火龙与“天律锁”狠狠地撞击在一起,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恐怖的能量波动,如同海啸一般,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城隍庙的瓦片被震得粉碎,墙壁上出现一道道裂痕,仿佛随时都要坍塌一般。
那阴差也没想到,这破败的城隍庙里,竟然还隐藏着如此强大的力量。
他闷哼一声,身形暴退,试图躲避火焰的灼烧。
然而,焚印使的火焰,却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紧追不舍。
“想走?没那么容易!”
火誓灵冷笑一声,手持燃烧着火焰的毛笔,横在了阴差的身前。
“你锁的是命,我们还的是公道。”
火誓灵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手中的火焰毛笔,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温度。
他知道,天庭的“天律”早已腐朽不堪,成为了那些仙官们压榨百姓的工具。
而他们所要做的,就是用手中的火焰,焚烧一切不公与黑暗,为这世间带来一丝光明。
“好,好,好!你们这些蝼蚁,竟然敢与天庭作对,简直是自寻死路!”阴差怒极反笑,“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们尝尝天律的厉害!”
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顿时,天空之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笼罩了整个巨鹿城。
“天律雷罚,诛灭妖邪!”
阴差怒吼一声,一道紫色的雷霆,从天而降,朝着城隍庙狠狠劈了下来。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只见城隍庙外,万家灯火闪烁,无数的百姓,在睡梦中惊醒,他们纷纷走出家门,仰望天空,默默祈祷。
“城隍老爷,保佑我们!”
“我们信的,不是天庭,是您!”
“求城隍老爷,为我们主持公道!”
无数的低语声,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意念洪流,冲天而起。
那意念之中,充满了对公平与正义的渴望,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期盼。
那紫色的雷霆,在接触到这股意念洪流的瞬间,竟然停滞在了半空之中。
紧接着,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阴差手中的“天律锁”,竟然开始寸寸断裂,化作无数碎片,散落在地上。
那阴差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一般。
“这……这怎么可能?”
阴差踉跄退走,他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些凡人竟然能够撼动天庭的权威。
纸判官缓缓收笔,朱墨滴落,在残破的书卷上,留下了一道鲜红的血纹。
那血纹如同拥有生命一般,缓缓流动,最终融入了书卷之中。
与此同时,远在扎纸店中的陈九,猛然睁开了双眼。
他的识海之中,竟然多了一卷“残篇阴律”。
那“残篇阴律”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奥秘。
古书第十二卷微光流转,浮现新字:“下一道印:地藏司·虚位以待。”
而在地府深处,一座阴森恐怖的宫殿之中,一尊身穿黑色袍服的判官,缓缓抬起了头。
他面容冷峻,双目深邃,仿佛能够看穿世间的一切。
“有人……在改写轮回。”
判官低声说道,声音充满了沧桑与神秘,仿佛来自远古的呼唤。
夜,更深了。
巨鹿城看似恢复了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所有人都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陈九静坐识海,观“残篇阴律”,发现其中禁律多有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