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界,轮回城(原镇幽府)。
如今的轮回城,早已非当年庄休初建时的简陋模样。占地万里,城墙高耸,以幽冥玄铁、白骨神晶、轮回石(冥字石)碎片粉末、混合地府阵法、禁制铸就,坚不可摧,可挡炼虚一击。城中,殿宇林立,鬼气森森,却又井然有序。街道之上,鬼卒巡逻,阴兵操练,散修交易,商贾往来,竟有几分人间繁华景象,却又笼罩在浓郁的轮回、幽冥气息之中,自成一派肃杀、威严气象。
自庄休离去,已有数载。这些年,轮回城在苏月、铁七、老四、地藏尊者、判官司主等人治理下,愈发兴盛,已成为幽冥界西部,乃至整个幽冥界,举足轻重的大势力。地府镇幽府之名,威震四方,邪祟退避,鬼物归心。更有传闻,城主庄休,已踏入炼虚,战力滔天,曾于轮回战场,斩杀炼虚魔将,炼化魔帝残魂,威名赫赫,已传回幽冥,引得地府震动,幽冥各方势力侧目。
这一日,轮回城上空,虚空无声裂开一道缝隙。一袭黑袍,面容清冷,气息渊深如海,左眼轮回,右眼魔道,周身道韵流转,仿佛与天地、轮回、幽冥融为一体的庄休,自缝隙中一步踏出,降临城主府上空。
“夫君!”城主府深处,正在处理政务的苏月,似有所感,娇躯剧震,美眸含泪,不顾一切,化作一道月华流光,冲上天空,扑入庄休怀中。
“月儿,我回来了。”庄休揽住苏月纤腰,感受着怀中佳人颤抖的身躯,心中涌起无限柔情与愧疚。数年生死,数载分离,他欠她太多。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苏月泣不成声,只是紧紧抱着他,仿佛一松手,便会再次失去。
“大人!”“城主!”“巡察使!”
铁七、老四、地藏尊者、判官司主、牛头、马面等地府旧部,闻讯赶来,见庄休安然归来,且气息深不可测,远超从前,皆是大喜,纷纷跪地行礼,激动万分。
“都起来吧。这些年,辛苦诸位了。”庄休挥手,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众人托起。他目光扫过,见众人修为皆有精进,苏月已至化神中期,铁七、老四、地藏尊者、判官司主,皆在元婴后期、巅峰,轮回城更是气象万千,心中欣慰。
“大人,您……已入炼虚?”地藏尊者感受着庄休身上那浩瀚、深邃、仿佛与轮回同源的气息,忍不住问道。
“嗯,侥幸突破,炼虚巅峰。”庄休点头,并未隐瞒。
“炼虚巅峰?!”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眼中满是震撼、敬畏、与狂喜。炼虚巅峰,在幽冥界,已是顶尖存在,仅次于地府十殿阎罗、地藏王菩萨等少数合道大能。庄休离去时,不过化神,归来时,竟已是炼虚巅峰?此等进境,旷古烁今!且,其气息之深邃、道韵之玄奥,似乎……远超寻常炼虚巅峰?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众人再次跪倒,心悦诚服。有此强者坐镇,轮回城,必将更上一层楼,地府威势,亦将大增。
“好了,不必多礼。先回府中,再叙。”庄休摆手,与苏月携手,落入城主府。
城主府,静室。
“夫君,轮回战场,凶险万分,你定是吃了不少苦。”苏月依偎在庄休怀中,玉手轻抚他脸颊,眼中满是心疼。她能感觉到,庄休虽修为大进,但眉宇间,多了几分沧桑、深邃,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邪异(魔道气息)。定然是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生死搏杀、心魔磨砺。
“无妨。一切付出,皆是值得。如今,我不仅修为大进,更得数枚轮回石碎片,融合魔帝传承,凝聚轮回道种,对轮回、幽冥、魔道、审判、无常、火焰、时空、佛力,皆有极深领悟。未来,重铸轮回,并非虚妄。”庄休将轮回战场经历,简略道来,隐去其中凶险,只言收获。但苏月岂能不知其中艰险?眼中泪光更甚。
“夫君,如今你已炼虚巅峰,轮回城稳固,地府认可。接下来,有何打算?”苏月轻声问道。
“先闭关一段时日,稳固修为,参悟轮回道种,将所得彻底消化。之后,我欲前往人界一行。”庄休沉吟道。
“人界?为何?”苏月一怔。人界,乃是生灵界,与幽冥、地府,截然不同。且,庄休乃地府巡察使,幽冥轮回城之主,前往人界,恐有不便。
“其一,人界之中,或有‘人’字轮回石碎片。九枚碎片,我已得其五(冥、佛(一角)、时\/空、火、魔),余下四枚(人、神、鬼、灵),人字石,最可能在人界。需前往探寻。其二,我之出身,便是人界。当年穿越之谜,轮回之秘,或可在人界,寻得线索。其三,人界灵气充裕,天材地宝无数,或许,有助你恢复、突破之物。其四……”庄休目光望向远方,眼中闪过一丝深邃,“轮回战场之中,我感应到,人界似有异动,或有变故。地府在人界,亦有布局,或许,可助地府,稳定人界轮回,亦算尽我巡察使之责。”
苏月默然,她知道,庄休决定的事,无人可改。且,人界之行,确有必要。
“我陪你去。”苏月坚定道。
“不可。”庄休摇头,“人界与幽冥不同,对鬼物、阴魂,压制极大。你虽已化神,魂体凝实,但终究是鬼仙之体,在人界,实力大减,且易被天道排斥,引来天劫。我独自前往,更为便宜。你且在轮回城,好生修行,坐镇此地。待我归来,或许,便是我等离开幽冥,探寻诸天之时。”
苏月咬着唇,眼中满是不舍,但知庄休所言在理,只得点头:“那你……何时动身?”
“待我闭关结束,便出发。短则一年,长则三载。”庄休道。
“嗯。我等你。”苏月将脸埋在他胸口,轻声应道。
一年后,轮回城,城主府,静室。
庄休盘膝而坐,周身道韵流转,头顶,一枚灰白色的、拳头大小、内部仿佛有无数世界生灭、轮回、时空、火焰、魔道、幽冥、审判、无常之力交织的“轮回道种”,缓缓旋转,洒下道道清辉。道种之上,隐隐有九道符文闪烁,代表着九种法则之力,初步融合。
一年闭关,庄休已将轮回战场所得,彻底消化、稳固。修为,稳固在炼虚巅峰,距离合道,只差一个契机。轮回道种,愈发凝实、玄奥,可调动轮回、幽冥、魔道、审判、无常、火焰、时空、佛力,九种法则之力,威能无穷。对轮回大道的领悟,亦达到全新境界。他感觉,自己仿佛触摸到了“轮回”的本源,看到了那浩瀚无垠、贯穿诸天万界的“轮回长河”。但,依旧朦胧,看不真切。或许,需集齐九石,重铸轮回,方能真正执掌。
“是时候,前往人界了。”庄休睁开眼,眼中神光内敛,气息沉凝,仿佛凡人。他起身,收起轮回道种,走出静室。
“夫君。”苏月早已在外等候,见他出关,迎了上来。
“月儿,我要走了。”庄休握住她的手,柔声道。
“嗯。一切小心。这是‘同心符’,你我各持一枚,可感应彼此安危,传递信息。”苏月将一枚月华流转的玉符,塞入庄休手中。
“好。”庄休收起玉符,在她额头轻吻,不再多言,一步踏出,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在轮回城上空,轮回井(投影)旁。
轮回井,沟通三界,可通往人界。但,需以轮回石、或地府权限,方可开启通道。庄休身为地府巡察使,轮回城之主,身负轮回石(冥字石核心),开启通道,并非难事。
“以我之名,轮回巡察使庄休,开启轮回井,通往人界。”庄休取出巡察使令、轮回石,打入轮回井。井口光芒大放,一道灰蒙蒙的、连接着未知世界的通道,缓缓开启。通道之中,传来浓郁的生灵气息、灵气波动,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与轮回石同源的感应。
“人界,我来了。”庄休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通道。
人界,东域,苍梧州,天元城。
天元城,乃苍梧州第一大城,背靠苍梧山脉,面朝天元江,人烟稠密,修士如云。城内,有三大修仙世家(李、王、赵),以及数十中小家族、散修联盟盘踞。更有“天元宗”、“青云门”、“紫霄派”三大元婴宗门,在附近开山立派,影响力深远。此地,虽非人界中心,但亦是繁华之地,消息灵通,鱼龙混杂。
这一日,天元城上空,晴空万里,突然裂开一道细微的、不起眼的灰色缝隙。一道黑袍身影,自缝隙中悄然踏出,降临城外荒山。正是庄休。
“人界……好浓郁的灵气,好蓬勃的生机。”庄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与幽冥截然不同的、充满生机、灵动的灵气,以及那无处不在的、属于“人”的烟火气、红尘味,心中涌起一丝久违的、淡淡的悸动。这里,才是他真正的“故乡”,虽然,是另一个世界。
“轮回石感应,人字石碎片,似乎……在此州境内,但具体位置,难以确定。需慢慢探寻。”庄休取出轮回石(冥字石核心,融合其他碎片),闭目感应。果然,有一丝微弱的、同源的波动,自苍梧州深处传来,但被层层山脉、禁制、阵法干扰,难以精确定位。
“先入城,打探消息,了解此界情况,再作打算。”庄休收敛气息,将修为压制在元婴初期(在人界,元婴已是一方强者,不易引人注目,又足以自保),又施展轮回敛息术、轮回幻身,化作一名面容普通、气息沉稳的黑袍中年修士,手持一柄拂尘,腰悬玉佩,一副游方散修模样,向天元城走去。
天元城,城墙高十丈,以青石垒砌,刻有阵法符文,可挡金丹修士攻击。城门守卫,皆是筑基修士,对入城者,盘查并不严,只要缴纳十块下品灵石,便可入内。
庄休缴纳灵石,顺利入城。城内,街道宽阔,商铺林立,行人如织,修士、凡人混杂,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童嬉笑声,此起彼伏,一派繁华景象。灵气,也比城外浓郁数倍,显然,城中有聚灵大阵。
“这位道友,可是初来天元城?是否需要向导?小的对此城了如指掌,只需十块下品灵石,便可带道友逛遍全城,介绍风土人情,打探消息,寻人办事,无所不能。”一名机灵的、修为在炼气三层的少年,凑上前来,满脸堆笑。
庄休看了他一眼,少年眼神清澈,虽修为低微,但气息纯正,并非奸猾之辈。他点了点头,丢过去十块下品灵石:“带我去城中最大的酒楼、茶馆,再寻一处清静的客栈。顺便,将此城势力分布、近期大事,说与我听。”
“好嘞!道友请随我来!”少年大喜,收起灵石,连忙引路,一边走,一边口若悬河地介绍起来。
“咱们天元城,乃苍梧州第一大城,由三大世家(李、王、赵)共治。李家,乃阵法世家,擅长布阵、炼器,有元婴老祖坐镇。王家,乃丹道世家,擅长炼丹、灵植,亦有元婴老祖。赵家,乃剑道世家,擅长御剑、攻伐,同样有元婴老祖。三大家族,明争暗斗,但表面还算和睦,共同维持天元城秩序。”
“除了三大家族,城中还有‘天元宗’、‘青云门’、‘紫霄派’三大元婴宗门的分舵,影响力不小。至于中小家族、散修联盟,更是多如牛毛,不值一提。”
“近期大事嘛……倒是有几件。其一,三大家族之一的李家,老祖李元罡,三百岁大寿在即,广发请帖,邀请各方修士赴宴,据说,连三大宗门,都会派人前来贺寿。届时,天元城必是风云汇聚,热闹非凡。”
“其二,苍梧山脉深处,近期有异象频现,似有古修洞府出世,引得不少修士前往探寻,但皆铩羽而归,据说,有强大禁制、妖兽守护。”
“其三,三大宗门之一的‘天元宗’,似乎正在筹备‘升仙大会’,招收新弟子,引得无数散修、家族子弟,摩拳擦掌,欲要一试。”
“其四……咳咳,这个不算大事,但城中传得沸沸扬扬。说是赵家大小姐赵灵儿,与李家少主李慕白,似有婚约,但赵灵儿不愿,近日闹得满城风雨……”
少年滔滔不绝,将天元城大小事务,说了个七七八八。庄休默默听着,心中已有计较。李家寿宴、古修洞府、天元宗升仙大会……这些,或许都是打探消息、寻找人字石碎片的契机。尤其那古修洞府,异象频现,或与人字石有关。
“道友,前面就是城中最大的酒楼‘天香楼’,灵酒、灵膳,皆是上品,消息也最灵通。旁边,便是‘听雨轩’茶馆,常有修士在此品茶论道,交换情报。再往前两条街,有家‘清心客栈’,环境清幽,适合修行,且背景干净,少有麻烦。”少年指向前方几处建筑,介绍道。
“嗯,做得不错。这瓶‘聚气丹’,赏你了。”庄休取出一瓶对炼气期有益的低阶丹药,丢给少年。
“多谢前辈!多谢前辈!”少年接过丹药,喜出望外,连连道谢。一瓶聚气丹,价值数百下品灵石,对他而言,乃是巨款。
庄休不再多言,迈步走向天香楼。他需先听听,城中修士,都在议论什么。
天香楼,高三层,雕梁画栋,灵气氤氲。一楼大堂,坐满了修士,最低也是筑基,金丹亦有不少。众人推杯换盏,高谈阔论,热闹非凡。
“听说,李家老祖寿宴,连‘天元宗’的太上长老‘玄机真人’,都会亲至贺寿。那可是元婴后期的大能啊!”
“可不是嘛,李家这次,可是出尽了风头。据说,李家还准备在寿宴上,拍卖几件压箱底的宝物,其中,有一件‘古宝残片’,疑似出自上古‘轮回宗’!”
“轮回宗?可是那个传说中,执掌轮回、沟通阴阳的上古宗门?不是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了吗?其遗物,怎会出现在李家?”
“这就不清楚了。不过,若真是轮回宗遗物,那价值,可就大了。或许,与那苍梧山脉的古修洞府有关。”
“说到古修洞府,前几日,又有几个不怕死的散修进去了,结果,一个都没出来。据说,洞府之外,有‘轮回禁制’,触之即死,诡异得很。”
“轮回禁制?又是轮回?难道,那洞府,真是轮回宗遗址?”
“……”
庄休默默听着,心中一动。轮回宗?轮回禁制?古宝残片?这些,似乎都指向“轮回”。人字石碎片,或许,真与此有关。李家寿宴,古修洞府,都需一探。
“客官,楼上请。”店小二见庄休气度不凡,连忙上前招呼。
“二楼雅间,一壶‘碧螺春’,几样特色小菜。”庄休丢过去一块中品灵石,淡淡道。
“好嘞!客官楼上请!”店小二眼睛一亮,中品灵石,抵得上百块下品,这位前辈,出手阔绰。
二楼雅间,清静许多。庄休临窗而坐,品着灵茶,听着楼下议论,神念悄然放出,覆盖全城,收集信息。以他炼虚巅峰的神念,在此元婴为主的人界城池,无人可察。
“嗯?”突然,庄休神念一动,感应到城中某处,传来一丝微弱的、奇异的、与轮回石隐隐共鸣的波动。那波动,一闪而逝,若非他神念强大,又身负轮回石,几乎难以察觉。
“那是……城西,贫民区?”庄休目光一闪,望向城西方向。人字石碎片,莫非,不在深山古洞,而在凡俗市井?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