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后山,死寂笼罩。
苏九儿抱着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如游丝的林守心,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滴落在他染血的青衫上。她不断将自身精纯的妖力渡入他体内,试图稳住那濒临崩溃的生机,但林守心体内的情况极其糟糕,经脉寸断,丹田秩序之种光芒黯淡,更有一股阴冷的寂灭之力与混乱的混沌意志残留,在不断侵蚀着他的根本。
玄枢长老等人拖着伤体围拢过来,看着林守心的惨状,个个面露悲戚与绝望。府主陨落,守藏使重伤垂死,青州鼎受损,归墟之眼虽暂缓降临,但危机远未解除……天师府乃至整个九州,似乎都已走到了悬崖边缘。
“必须尽快救治守心!”玄枢长老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他是我等唯一的希望了!”
苏九儿重重点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林守心此刻的状况有多危险。她小心翼翼地将林守心平放在地,双手结印,身后九尾虚影再次浮现,这一次却并非为了战斗,而是引动狐族秘传的“涅盘生机术”,配合着林守心体内那枚生命道种的雏形,试图唤醒他一丝生机。
柔和的赤色光晕与翠绿的生命气息将林守心包裹,缓慢地修复着他破损的肉身,滋养着他干涸的丹田。
然而,那寂灭之力与混沌意志的残留极其顽固,如同附骨之疽,阻碍着生机的流转。
就在众人心急如焚之际,陷入深度昏迷的林守心,意识却并未完全沉沦。
他的神魂仿佛漂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与秩序的碎片海洋中。之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意志对撞,尤其是最后时刻他打入归墟之眼深处的那枚“溯源”秩序符文,带来了大量的、破碎却关键的信息,正在被他潜意识艰难地梳理、解析。
他“看”到了那混沌意志核心的“不谐”之处,在秩序符文的放大下,变得更加清晰。那并非能量结构的缺陷,而是一种……根源性的排斥。就像一滴油无法溶于水,那混沌意志与此方位面的天地法则,存在着一种本质上的格格不入。
“外来者……果然……”林守心的意识碎片闪烁着明悟的光芒。
这混沌圣祖,并非九州本土孕育的邪神,而是来自天外,来自那无尽的“混沌海”!它试图降临此界,就如同要将一滴墨水滴入清水,必然会遭到整个世界规则的排斥与抵抗!
而归墟之眼,便是它找到的、此方位面规则相对薄弱的一个“切入点”。混沌圣殿万年的谋划,那些血祭、那些侵蚀,都是为了削弱这个“切入点”周围的规则壁垒,并试图建立一个稳定的“坐标”(比如秩序之种),以便它能以较小的代价,实现精准降临,而非引发整个位面的规则反噬。
“所以……它并非不可战胜……”林守心的意识捕捉到了最关键的一点,“世界的规则……在排斥它!我之前的对抗,不仅仅是自身之力,更借用了整个青州,乃至整个九州位面的规则力量!”
青州鼎为何能与之抗衡?因为它承载的,是此方位面认可的山河气运与众生信念!秩序之力为何能干扰混沌?因为秩序,本就是此方位面稳定存在的基石!
“关键在于……如何引动更强大的位面规则之力,将这‘异物’彻底排斥、驱逐,或者……封印!”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照亮了前路!
然而,如何做到?青州鼎已然受损,仅凭一州之气运,显然不足以完成如此壮举。需要更强大的载体,需要汇聚整个九州的力量,需要……一个能真正代表此方位面秩序的“核心”!
就在林守心的意识于生死边缘徘徊,苦苦追寻那一线生机之时,外界,苏九儿的涅盘生机术与生命道种的力量,终于起到了效果。
林守心指尖微微一动,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
“守心!你醒了?!”苏九儿惊喜交加,连忙俯下身。
林守心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浑身如同被碾碎般剧痛。但他眼神深处,却燃起了一点微弱却坚定的光芒。
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九州……鼎……核心……”
玄枢长老连忙凑近:“守心,你说什么?九州鼎?”
林守心凝聚起残存的力量,断断续续地道:“混沌……乃天外……异物……世界……排斥……需聚九州……气运……引规则……之力……方能……驱逐……”
他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但话语中的内容,却让玄枢长老等人浑身剧震!
混沌乃天外异物?世界规则排斥?汇聚九州气运引动规则之力?
这……这简直是石破天惊的发现!若真如此,那他们面对的,并非不可战胜的“天灾”,而是可以驱逐的“入侵者”!
“九州鼎……乃禹皇所铸……定鼎九州……或可……为引……”林守心说完最后几个字,再次力竭,昏死过去。
但他的话,如同在绝望的黑暗中,投下了一束希望之光!
“九州鼎!对!禹皇九州鼎!”玄枢长老激动得胡须颤抖,“传说九鼎乃禹皇汇聚九州精气神所铸,蕴含无上伟力,定鼎山河,镇压气运!若能齐聚九鼎之力,或真的能引动整个位面的规则,将那混沌异物驱逐出去!”
苏九儿也眼中异彩连连:“没错!守心一定是窥见到了混沌的本质!这才是真正的破局之法!”
然而,希望之后,便是更大的难题。
玄枢长老脸色又黯淡下来:“可是……九州鼎分散九州各地,乃各州镇压气运之重器,岂是轻易能够调动齐聚的?更何况,如今各州皆受混沌侵扰,自顾不暇……”
“必须试一试!”苏九儿斩钉截铁,“这是守心拼了命换来的线索,也是我们唯一的希望!立刻通过联盟渠道,将消息传递给各州!阐明利害,务必请他们携鼎来援!”
“对!必须一试!”其余长老也纷纷附和。绝境之中,这一线生机,必须牢牢抓住!
很快,一道道加急的传讯玉简,承载着林守心用生命换来的情报与恳求,从龙虎山发出,射向九州各地。
希望的火种已然播下。
而现在,他们需要时间,需要等待,更需要在这段时间里,守住龙虎山,守住青州鼎,守住昏迷的林守心。
苏九儿看着怀中气息依旧微弱的林守心,轻轻擦去他脸上的血污,眼神温柔而坚定。
“听到了吗?我们有办法了……你一定要撑住……等着看我们,如何把那鬼东西赶回老家!”
她知道,接下来的等待,将是风暴来临前最压抑的时刻。但这一次,他们心中有了光。